【全职高手】【张新杰中心】不转
微韩张倾向，偏粮食
1
张新杰好好地出门，却是一瘸一拐回来的。
他原本计算好了时间，离开俱乐部，走过两条马路，进超市，采购完需要的物品，结账，返回，再怎么样误差也不会超过一分钟，可以非常准时地开始训练。
结果他以精确的步伐安分守己地走在人行道上，明明连俱乐部大门都能看到了，身后却刷地擦过一辆自行车，他为了避让一脚踏到身侧的花坛边上，崴到了脚踝。迈开步的时候一落地就跟踩在刀上似的，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直达脑髓。
年轻的牧师新秀叹了口气，在三次元他可不会什么治愈术。
他朝四周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什么可以提供帮助的行人。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认为手机是增加负重的东西，在这种分分钟就能搞定的短途出行中不用携带。
看来是失策了，他想。然后默默在心里的小本子上写下一笔。
幸好张新杰严谨但不固执，有强迫症但不神经质。他冷静地分析了当前状况后判断出自己无法照计划按时返回，所以也不着急，慢慢地，一步一步挪进了霸图俱乐部的大门。
韩文清看到被俩保安架着、微抬右腿出现在训练室门口的副队长，脸色变了变。
“医务室就在一楼，还上来干嘛？”
“队长，脚踝受伤不应该耽误训练。我已经迟到2分36秒了。”张新杰说。
2
张新杰没能察觉到身后自行车的动静是有原因的。
荣耀职业联盟第五赛季，霸图止步于决赛的大门前，无缘卫冕。这对于第四赛季冠军、之前被高度看好的战队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是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哀叹，回来之后复盘、加训，就和平时没什么差别，没有人提起过早开始的夏休期。
谁都看得出来这群年轻人憋着怎样一股劲。在队长韩文清的带领下，他们早就将失败抛诸脑后。能让他们为之执着的只有下一次胜利。
张新杰作为可靠得仿佛不会犯错的副队长，却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个误差在0.1秒内的治愈术。
极小而致命的失误，在半决赛的赛场上，出自于张新杰的牧师石不转。
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没有人会责怪他的失误，何况他已经做得足够好，出道第一年就帮助霸图阻击嘉世登顶荣耀。无论是观众还是队友对此都给予理解，最多加一声可惜。
别人能原谅，可是他不能。
3
最后张新杰还是被韩文清带去了医务室。霸图自带震慑技能的队长没有回应他留下训练的要求，就这么皱着眉看着他，一秒钟后胜负立分。
韩文清打发了保安，回头朝室内留下一句“继续训练”，就走到门口示意他把手搭上来。
“速度。”队长的语气里没什么不耐烦，也绝对说不上温柔和善。
在追求高效方面，霸图的正副队长之间向来毫无分歧。张新杰深吸一口气，用左手环住韩文清的脖子，然后——怎么一级一级跳上楼的，再怎么一级一级跳下去。
4
韩文清是唯一一个直接指出张新杰失误的人，并且指责得毫不留情。复盘的时候他把那段录像拿出来重复了两遍，暂停了好多次，把这个0.1秒所造成的所有后果一个不落地列了个遍。
张新杰从头到尾都神色平静地正视投影屏，同样也正视着韩文清。
身边的队友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他依然静静地听着，嘴角紧抿，目光毫无游移。
最后韩文清终于按下继续播放的按钮，张新杰甚至能听到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吐息，队友像是抵挡住了一场狂风暴雨般松了口气。
这是第一次副队长在复盘时被队长骂得如此严厉。
但是同样，队长也丝毫没有把战败归咎于张新杰的意思。韩文清虽然严格到令人恐惧，却决不会把欲加之罪推给别人。该承担的，他永远会冲在第一个，在所有人之前把那些统统承担下来。
所以他才会操纵拳皇大漠孤烟，一往无前，成为霸图战队不可替代的队长。
5
医务室里，队医在韩文清的注视下帮张新杰检查、上药，最后有些哆嗦地剪断了绷带，打上结。
“队长……”队医的声音里也有一丝丝的颤抖，“副队长没什么大事，休息两三个礼拜就差不多能恢复行动了。不过要稍微注意……”
“不好意思。”张新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能告诉我更准确一点的时间吗？两三个礼拜……太宽泛。”
“这个我可没法说，恢复时间的长短要看你自己的身体素质。”
张新杰点点头，对这个答案表示认可。
几秒后他又补上一句：“除了平时行动之外，训练时的手部动作有需要注意的吗？”
“没有。”
张新杰思索了一下，很快就在心里安排出了新的时间表。起床时间由于洗漱和下楼速度的减慢必须提早十五分钟，睡觉时间也要提早十五分钟。由于行动速度不能凭主观能动性而加快，那么就要相应提高吃饭速度，才能保证训练的完整。
哦……不对，伤了脚要暂停健身，所以可以空出半个小时。重来。
韩文清站在一边看着张新杰思考人生，时不时抬起手托托眼镜，似乎并没有立刻返回训练室的意思。
“差不多了吧？”
他出声催促，声音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当然他知道自家副队并不是偷懒想要逃训的人，所以也愿意听听对方有什么理由如此反常。
“队长。”张新杰开口说道，“再给我七分钟的时间。刚刚单脚跳上三楼再跳下来有些损血过度，等伤好了我会更加注意对身体素质的训练。”
“好。”
韩文清也不多问，继续抱臂而立。
队医找了个借口逃离了医务室。
6
张新杰在刚输了比赛的那几天里总会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
他在第四赛季出道，接下牧师石不转的账号，凭借极为精准的控制成为队友最强大的后盾。
然后站在总决赛的赛场上，眼前的大漠孤烟和一叶之秋打得天昏地暗。对方的治疗已经倒了，而他还在。他完美无缺的治疗节奏不仅很好地守护住了大漠孤烟的血线，更让嘉世的选手和他们的粉丝慢慢陷入绝望。
最后刺客季冷偷袭一叶之秋成功，一锤定音。
冠军来得那么快，甚至用措手不及来形容都不为过。无数的荣誉和褒奖加诸在这个堪堪踩住成年线的新人，他用冷静理智的外表把那些照单全收，没人问过他是不是偶尔也会喘不过气来。
后来他成了这支冠军队的副队长，后来他们这一批第四赛季出道的选手被称为“黄金一代”，后来苏沐橙和叶秋再也没让最佳搭档落入别人手中，后来蓝雨的剑与诅咒让战队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再后来……
他能在石不转存活的时候最大限度地守住队友的血线，却再也没能守住一次又一次从指缝跌落的最高荣耀。
说没有感到苦涩绝对是骗人的。
在和大家一起捧起第四赛季冠军奖杯的时候，张新杰听到韩文清说：“明年，一如既往”。于是他把那句话作为信条，仿佛第五季、第六季的奖杯也已经被他们牢牢握在手中。
怎么会犯下那样可笑的错误，张新杰这么想着。他的人生或许只有这么一次不切实际的异想天开，今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7
时间过得好像比平时慢，这应该只是错觉。
张新杰重新规划好今后三个星期内的时间表，确认万无一失之后，抬头看了看他沉默的队长。
韩文清的眼光没有特别落在某一个位置，看上去像是在打量架子上的药品，也有可能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训练安排，不过至少能让人认定他绝对不是在发呆。如果是刚刚加入战队那会儿，张新杰肯定不敢出声打扰，不过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队长，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韩文清朝他走过来，却没把他扶起的意思。
“你在紧张什么？”
张新杰被这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他也没有妄加揣测对方的想法，只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这几天训练的失误率虽然平均，但是比季后赛之前要高。而且动作很僵硬。”
张新杰没有否认，这种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数据统计根本瞒不过去，而且他丝毫不排斥来自队长的建议。那些话可能并不好听，却可以让人少绕许多弯路。
“走不出那个失误吗？”
“是的，大约在百分之三十的训练时间里我都会想到它。”
韩文清皱了皱眉。眼前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受伤躺在病床上，右脚踝上缠着纱布，依然能够保持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他认真谨慎，天赋过人，各种职业的技巧都很完善，牧师这个霸图曾经的短板职业在他的手下成为一柄不出鞘的剑。
所有人都已经把他当成一个老成可靠的战队领导者，韩文清自己也是。
从不知后退为何物的拳皇操作者可以放心地在冲锋陷阵时把背后交给他，也可以在有杂事缠身的时候把整个战队的训练和战术安排托付给他。因为自从加入霸图的那一天起，张新杰就从来没有掉过队。
他注定要站在韩文清身边，成为霸图钢筋铁骨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所有人都这么期待着，并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这个愿望一点一点成真。
加入战队，接手石不转，不断进步，直至成为冠军队的副队长，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而然，仿佛他天生就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张新杰也可能感到迷惑”这个可能性，被人们下意识地遗忘在了光芒的背后。
“霸图不应该有失败的阴影。”韩文清说，“遇到了，就打散它。”
一如既往不是对冠军这个头衔的贪婪，而是追逐冠军的勇气和努力。
他看见年轻人镜片后一贯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有什么东西被慢慢点亮。
8
张新杰的脚伤在两个半星期之后就完全无碍，整个联盟的夏休期也在此时正式开始。
第五赛季彻底落下帷幕，微草继嘉世霸图之后成为职业联盟第三支冠军队，一叶之秋大漠孤烟扫地焚香以外的第四个账号被捧上神坛。
霸图的敌人，早就不仅仅是嘉世了。今后会有越来越多的阻碍横亘在他们的夺冠之路前，也会和越来越多的胜利和失败相遇。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遇到了，就打败他。
9
全明星开场秀上的喧闹被抛诸脑后，张新杰坐在战队席中，思绪仍跟随之前播放的大漠孤烟和石不转的影像游走着。但是最终定格在脑海中的记忆，不是每一场荡气回肠的胜利，也不是每一次并肩而战的默契，而是五年前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件事之后他再也没有执着过一场比赛的胜负和自己的发挥，有的只是更加精密的战术制定、更加追求完美的操作，还有赛后更加极致的复盘。
没时间为失败懊悔，所有的精力都要放眼未来。这是霸图副队长张新杰从他的队长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就算是第九赛季霸图集合了四位全明星却依旧败在轮回手下，他也始终都没有怀疑过。他和韩文清很欣喜地看到那两位老将也抱着这样的心情，即使在流逝的时间之下，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做出如此疯狂的孤注一掷。
霸图似乎有这样的魔力，能让身处其中的人永远不会迷茫，目标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无论是当年的张新杰还是后来的林敬言、张佳乐，他们都有着切身体会。
韩文清最后一个走下台，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中坐回他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噙着笑意，像刚才韩文清对待大漠孤烟的全息印象那样，把手放上了这位七年搭档的肩膀。
那个拥抱的温度早已经褪去，留在身体上的感受终究稍纵即逝，无论是受伤的疼痛还是留在肩头的温暖。但是这七年的时光却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刻刀，把霸图、韩文清、大漠孤烟、石不转……这些名字一个个刻在他心里，留在拥有梦想的年纪里。
10
外界一直有说法，认为张新杰的技术水平和战术素养和霸图相配得天衣无缝，然而张新杰本人的气场和战队却并非如此搭调。如果说霸图的形象是一把足以把人焚烧殆尽的烈火，让人切身感受到永不熄灭的热意，那么张新杰本人就像是一块冷冽清俊的冰，棱角分明，冷静得仿佛不会为任何事而撼动。
只有张新杰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他早已和霸图融为一体，连同永远炽热的灵魂一起。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