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于远】春日旅者
送给阿随太太的谢礼，今年的最后一篇小甜文XD
因为今天的一大波更新所以画风很奇怪……都是江波涛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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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远的宿舍窗外有一条铁轨。百花俱乐部的位置不算偏僻，可它偏偏就这么怪异又和谐地横亘在了这座城市里。
刚搬进去那天邹远以为这条铁轨是废弃的，结果没想到还真有火车。不是客车，速度很慢却看不出运的什么东西，一天一列，下午两点钟准时从窗前经过。
那正好是邹远从午睡中醒来的时间。他躺在床上，先是听到依稀的汽笛鸣叫，然后火车的响声由远及近，再慢条斯理地远去，哐当哐当。
床板跟着发出规律的震颤，像巨大的心脏在跳动。
张佳乐离开的那天邹远没睡得着午觉，坐在电脑前对着黑漆漆的屏幕发呆。外头好像来了记者，吵吵闹闹混乱得要命，和平时安静的午后截然不同。百花还是百花，但是一切都变了。
只有那声汽笛还是如约而至，再渐行渐远。
明知道张佳乐的家就在K市，而且就算他坐火车去别地也不可能用上这条铁轨，邹远还是错觉这列火车带走了什么东西。
从近在咫尺到遥不可及，他不管是否努力都没法抓住。
第七和第八赛季对邹远来说都称不上美好的回忆。前者他大部分时间都作为旁观者看着张佳乐一个人的疯狂，绚烂的弹药炸出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最后一点儿热度都没留下。后者则是一座突如其来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山，猝不及防就被风沙土石吞没了。
唐昊飞去N市的时候邹远去机场送他，向来桀骜的好友破天荒地露出些许温和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通道。邹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人流在他身边穿行着，让他觉得自己在演一部黑白默片。
他知道战队送走了唐昊和百花缭乱，一张名叫花繁似锦的新账号卡过几天会交到他手中，也知道蓝雨的于锋将要代替他成为百花的队长。未来听上去是崭新的，却没有任何人能够承诺它很美好。
班机是大清早，等到邹远在外头吃完午饭回宿舍坐下的时候，唐昊已经发来短信说自己到了呼啸俱乐部。创纪录转会费换来的王牌选手自然是众星捧月，邹远很容易就能想象出呼啸现在有多热闹。
邹远放下手机想，不知道于锋来的时候百花会怎么安排欢迎会。
手机和桌面接触的刹那，时间跳到两点，汽笛声也远远地来了。
少年试着说服自己，那是一场告别的落幕，也会是下一段旅程的开始。
“……发什么呆啊你？”
邹远回神之后看到于锋盯着他的脸，手里还帮他拿着刚刚走热了脱下的外套。邹远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幸好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什么……想到了以前的事儿。”
邹远笑笑，伸手想把外套接过来，被于锋不动声色地让开了。
“反正我手空着，你走你的就好。”想想又补充一句：“冷的话再穿上。”
K市四季如春，三月时的寒意就只剩下一星半点。今天天气很好，连带着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前一天百花刚刚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复盘之后邹远提议出去散散步。
“行吧，你说想去哪。”于锋的心情也很不错，十一赛季开场的百花状态极佳，上赛季折戟季后赛第一轮完全没给战队造成什么阴影，反而让他们的斗志愈发强盛。
于锋跟邹远慢慢晃到寝室，看着邹远把队服外套脱下来挂上衣架，再从衣柜里翻了件便服出来。
邹远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想沿着窗口的铁轨往那边走。”
“那边是哪边？”
“就是……随便挑一边走走看。”邹远走过去趴在窗口左右张望，“我运气那么好，肯定能挑到对的那边的。咱们今天就先朝左边走吧。”
于锋也没问他到底哪边才是对的。从那时候见到邹远的“赛前仪式”开始，于锋就开始慢慢习惯他的搭档偶尔冒出些奇特的想法。
那就走呗。
百花的队长和副队长就这么出了俱乐部大门，绕到楼后边，沿着铁轨一路走出去。
刚出门的时候于锋突然发现自己把“说走就走的旅行”和“沿着铁轨漫无目的前行”的文艺小清新行为占全了，要被人知道了添油加醋几笔指不定怎么吐槽。但是转头看看邹远，他倒是一点都没意识到，走得专注至极。
刚开始路边还有不少商家和住宅，走过一段就渐渐人烟稀少，显出几分郊区的荒凉。
于锋刚到百花的时候觉得俱乐部地段很好，到哪里都方便，没想到稍微往某个方向延伸几公里风景就完全不一样了。
于锋下意识地问：“你冷吗？”
邹远摇头：“不啊，这不挺暖和的。”
于锋还是重新把外套给他披上了。
“我觉得这比咱们俱乐部那里要冷。”他搓搓手，顺便把邹远的手指包裹住一起塞进自己的口袋，“感冒了多麻烦。”
邹远眨眨眼睛，随他去。
邹远的手也和大多数职业选手一样，修长漂亮，保养得当。而且他的手不管天气多冷都是暖暖的，像在掌心拥了一簇火苗，温热又不灼人。
于锋其实就是自己怕冷，想牵他手了。
邹远当然知道这点，就是懒得戳穿而已。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于锋终于忍不住问：“咱们目的地是哪儿？”
“嗯？”邹远抬头看他，“就是随便走走啊。”
于锋觉得思维有点跟不上：“那你前面说的，哪里才是对的方向？”
邹远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到了才知道。”
于锋放弃弄清楚这个问题了。
他刚到百花的时候，邹远还是以队长的身份来见他的。结果就听见经理和其他队员不停地说，这个队长就安静坐在一旁，不知道是不想插话还是插不上话。
那时候他以为邹远就像外界的评价那样，内向、自卑，像被压力折腾得自身难保的小舟。
不过这样的印象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在他看到邹远拼命训练、每场比赛都用尽全力之后，迅速烟消云散。
他的第八赛季打得不好不代表他是个弱者，至少他还一直坚持着没有放弃。
然后他把一部分压力和责任交给了于锋，终于可以用他自己喜欢的方式肆意燃烧。
光环下有阴影，喧嚣后有沉寂。为失败而不甘，为胜利而欣喜，因压力而苦恼，因坎坷而动摇……全部都是人之常情。
而荣耀就在路的尽头，对所有追逐者一视同仁。
至于在路上能遇见什么人，看到什么风景，又是另一番故事。
于锋想就这么散步也挺好的。天很高很蓝，风吹在脸上不会生疼，紧扣在一起的手指也暖。
邹远突然开口：“其实我就是想看看这条铁轨能延伸到哪里，在市里头有没有车站。”
于锋哑然失笑：“K市那么大，这么走个几十分钟能找到车站才怪。”
他又朝前头看了一眼说：“而且前面沿路已经修上围墙了，看不到里面。”
邹远坚持：“再走最后五分钟，你看着表，然后咱们就回去。”
“行，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回去。”于锋揉他头发，“要不是老张发短信催我，陪你走多久都可以。”
于锋算是彻底见识到邹远谜一般的幸运值了。他看着眼前几步路就能跨过去的、传达室般的小亭子，震惊了好一会儿：“这是……车站？”
四分钟多一点儿的时候他们走过了围墙，铁轨重新出现在视野内，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建筑物伫立在路边。
那么小的方寸之间，居然还立了个自动售货机。
“我觉得靠谱。”邹远先是研究完牌子上的字，再跑到售货机前鼓捣了几下，转身朝于锋抛了一罐咖啡：“你看，我说的吧。”
咖啡还是温热的，生产日期也不远，和学校教学楼下卖的没有区别。
于锋觉得K市是个神奇的地方，也觉得能够毫无障碍无比自然地接受这一切的邹远是个神奇的人。
“你不会一开始就调查好地图了吧？”
“没有啊，都说了是随便选一边的，没想到还真能找到车站……诶，里头还有人。”
亭子里头的管理员大叔对两个陌生年轻人的突然出现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自顾自地按下一个按钮。
不远处的路口，响起了火车闸道关闭的提示音。
“快两点了。”邹远说。
“两点怎么了？”
还没等邹远回答，于锋自己就找到了答案。
他们一起看着那列不知道运送什么的列车，慢悠悠地在面前驶过去，再缓缓消失在视野里。
悠长的汽笛声在空荡的天空划出一道尖锐的痕迹。
邹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火车离去。
“现在可以安心回去了吧？”于锋把邹远喝完的咖啡罐接过来，“车站找到了，火车也看到了。”末了又补一句：“你时间算得可真准。”
邹远笑得眉眼弯弯：“下次咱们往另一边走走看看？”
于锋终于忍不住去捏他脸：“你这么能闹腾，你队长知道吗！”
邹远盯着于锋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他现在知道了。”
邹远很高兴，特别高兴。不单是因为他终于有机会沿着铁路走过去，最终找到了那座小小的车站。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从现在开始，那列火车再也不会从他的生命中带走任何珍贵的东西。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