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鸡

肚皮圆滚滚,脑袋空荡荡(喜欢请给我评论!)

【言金】余烬 [旧文搬运-2013.1.21]

昨天接近半夜的时候下了今年第一场雪,言峰绮礼起床之后一拉开窗帘就被富有侵略性的白色刺痛了眼睛。看上去很厚的积雪安稳地躺在松树的每一根针叶上,教会前的道路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于是绮礼决定把扫雪作为第一件工作。如果不清理出一条路的话其他的日常工作也会被耽搁吧,他这么想着,经过简单的洗漱之后就出了门。
直到冷空气刺激大脑之后他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原本这个时间点应该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睡得正熟的吉尔伽美什不见了,而且早就冷掉的那一半被窝似乎昭示着他已经消失很久。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一定有又是半夜睡不着偷偷跑出去玩了。言峰绮礼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冬日清晨的山上十分寒冷,就算是绮礼也会忍不住想早点完成扫雪的工作回到室内。
“……”
然后在视野范围内,他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方圆几十米是一片纯白无暇的积雪,毫无被践踏过的痕迹。在那之上有任何异物都会分外显眼。
比如,在朝阳照射下闪闪发光的金色不名物体。
言峰绮礼走近了一些,确认那是属于他的Servant——吉尔伽美什的头发,毫无生气地从雪中露出一缕。周围的积雪仔细看还会发现有翻动过的痕迹。
——那个笨蛋,不会看到下雪太开心而把自己埋了进去吧?!
吉尔伽美什生前生活的地方从未下过雪,某种意义上说这确实是他“人生”中所见到的第一场雪。不过言峰绮礼对于他做出这种行为的猜测并不正确。
不管怎么样,在确认了吉尔伽美什被埋在雪下之后,他还是第一时间顺着那缕金发小心翼翼地拨开积雪,很快那张漂亮而有些苍白的脸就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雪被挖开的一瞬间,吉尔伽美什的脸上凝固着有点恍惚的表情,脸颊上落着雪化后形成的水渍。他把自己埋得很深,根据新雪的深度来看来看至少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获取空气的。绮礼觉得他还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呜”
突然遭受到阳光照射,又没办法抽出手捂住眼睛,他只能眯起眼睛,等到逐渐习惯了再慢慢睁开。
平日里暗红色的双眼在阳光下是透明的,颜色纯粹得毫无杂质,又并不完全清澈见底。
还没等言峰绮礼开口,吉尔伽美什就像睡眠中被吵醒的狮子那样发了火。
“谁允许你随便打扰本王了?!”他简直像是用出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表达他的愤怒,“快点把雪盖上!”
“……”
言峰绮礼觉得凭自己的头脑一下子没有办法消化今天遇到的怪事。先是他一贯怕冷又晚睡晚起的Servant半夜跑出去把自己埋在雪地里,再是他毫无征兆地朝自己发火。
这似乎已经不能用“王的喜怒无常”来解释了。

不过如果不照做的话看起来真的会被杀掉的样子,他只好先掬起一捧积雪轻放在吉尔伽美什的额头上。对方看起来明显平静了许多,但依旧不满地抗议道:“还有脸也要。”
于是更多的雪被放到他的脸颊、下巴和鼻尖上,几乎所有皮肤都被冰凉的感觉覆盖了。万王之王现在就像是在雪仗中输了而遭到惩罚的小孩子,有点滑稽可笑。
“你到底怎么了?是什么新游戏吗?”
言峰绮礼承认自己在这种类似埋葬的行为中能够获得一些快乐,可是那并不表示他能对从者的异常坐视不理。
从天边漏下的阳光被厚实的云层吞没,之前被光照射得通透的红色瞳仁也随之暗下来,恢复到比先前还要黯淡一些的颜色。
吉尔伽美什用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说:“你听过英灵会发烧吗?”
神父伸出手在他没有被雪覆盖的眼角处摸了摸,体温因为长时间埋在雪地里显得有些低,一点发烧的症状都没有。
再说正常的发烧照理是该感到寒冷,而不是热得把自己埋进雪地。
仔细一想,似乎从昨晚的时候起吉尔伽美什的精神就不太好。当时还以为是晚饭不合口味或者游戏通不了关,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英灵通过圣杯受肉是前所未有的事,没有发烧也不代表没有其他的异变。绮礼想了想,打开了与从者的知觉共享。
那一瞬间,身经百战的代行者觉得自己的血管内流过岩浆。
他几乎无法控制地跪倒在地上,却没有流出汗水来稍微缓解一下体内的热度。地狱中的酷刑或许不过如此,虚伪的火焰真切地灼烧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和内脏,叫嚣着要把他吞噬殆尽。
这就是吉尔伽美什现在正在遭受的痛苦。
埋在雪里的金色英灵面无表情地、安静地躺着,眼神有些许的散漫但是绝对没有到失神的地步。除了刚才爆发般的怒吼之外,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示弱或是不耐。
言峰绮礼没有立刻关闭知觉共享,这种痛苦对于一直以自虐般的方式锻炼的他来说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只要一想到若是没有冰雪的冷却,就会有更剧烈的灼热折磨这位高高在上的王者,绮礼就觉得可以从中品味出至高无上的甘甜。
不过凭这种超越常人的忍耐力,他还真是有资格称得上是世间最强大的人啊。
“……所以说是魔力不足?”他也干脆在雪地上躺下来,“还是新的肉体出了什么问题?”
“哼。”
吉尔伽美什不屑地看了绮礼一眼,过于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渗血的嘴唇显示出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有余裕。但是他的声音除了稍微低哑之外,毫无颤抖。
“不过是在提醒本王是个已死之人罢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
言峰绮礼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忍受痛苦方面可能并不如这个看似养尊处优的王。至少在被烈火焚烧的状况下他做不到连一下眉头都不皱。
“就是说,今天是本王的忌日,是几千年前本王死去的那一天。”
有几缕金发滑落到了青年的眼睛里,他不悦地撇撇嘴,绮礼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帮他把头发拨到一边。
“好像这具肉体,在这天就会出现一点特殊的反应。”
“这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因为你是第一个通过圣杯获得肉体而得以留在现世的英灵,我倒也没奢望你能够毫无障碍地活着。”
“哈,障碍?言峰绮礼,我的Master啊,你居然把这个称作障碍?”
吉尔伽美什明显因为注意力分散而稍微轻松了一点。他动了动右手,让冻得有些红肿的手指露出积雪堆。
“对于本王来说,死亡早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了,一点也不值得记起来。想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把戏来提醒本王死亡的痛苦简直是……”
手指暴露在空气中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言峰绮礼就从共享的知觉中感受到比之前更强烈数倍的热度从指间开始席卷而来。这让青年终于没能说完一句话,在尾音里泄露出了一些微妙的呜咽。
“……而且本王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别的杂种都得不到的赠与比较妥当。”
绮礼切断了知觉共享,帮他重新把每一寸身体都埋入雪中。
吉尔伽美什眨眨眼睛,似乎很满意自己的Master在这种情况下的体贴。
“说起来,绮礼。”经过一晚上热度已经褪去了很多,他也有了一些聊天的兴致,“你才是更应该被提醒‘铭记死亡’的那个人吧。”
“说得也是。我是因为作为你的Master才死而复生,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应该好好记住。”


神父看着太阳向上爬升的轨迹才想起来今天该完成的事都没有做,包括原本被他排在第一位的除雪。
不过自家的Servant就这样躺在雪地里,这种情况下无论怎样都不可能继续工作了。
“吉尔伽美什。”
“……什么事?”
“我在想,可不可以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不然我会非常困扰。”绮礼扫视了一圈,幸好因为天气比较冷所以教会并未有人来访,“比如说,把你全身的血换一遍如何?”
雪下传来闷闷的笑声,就像是在濒死时听到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让向来毫无顾忌的王忍不住用尽力气去表达自己的情绪。
“绮礼啊,你觉得自己的治愈魔术好到这种程度?”
“借助令咒的力量也不是没有可能。”
“算了吧——本王才没兴趣当你的试验品。”吉尔伽美什明显没有把这个提议放在心上,“如果你真想那么做的话,大概就没有Servant可以参加下一次圣杯战争了。”
他这么说着,重新把表层的雪用手指拨开,接着抬起整条赤裸的手臂。
金色的涟漪突然在空气中漾开。没有丝毫犹豫,一道金色的光芒顺着肌肤擦过,锋利的刀刃毫无停滞地带走了一大片皮肉。
一滴血也没有流下。
在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每滴血液都立刻蒸腾成了雾气,顺着空气飘散开来。伤口附近显示出病态到诡异的白色,比冰冷的石头更缺乏生气。
“就像这样,现在血液一离开本王的身体就会……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蒸发?不过血管里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体表温度却依然正常,该说不愧是圣杯的神迹?”
绮礼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人类最古之王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游刃有余,不知道是优点还是致命的缺点。他蹲下身治好了那个骇人的伤口,看着肌肤逐渐恢复正常的状态,白皙到能看见血管的皮肤下仿佛能看见重新回复的灼热。
凑近看的话,可以看见无意识皱起的眉头,不可一世的王者已经没有精神来注意这些细节。长久而单一的灼烧感对他来说远远谈不上是折磨,但至少令人厌恶。
只有在这种状况下言峰绮礼才能感受到吉尔伽美什是美丽的,能够与之相比的大概只有他漫长又无望的死亡过程,可惜自己无缘得见。
放弃今天的工作就这么注视着他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喂,绮礼。本王很无聊。”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吉尔伽美什的身体似乎恢复了大部分,说话语调几乎和平日没有两样。不过他仍旧觉得埋在雪地中更加舒适,所以也没有出来的打算。
“……有力气了吗?那我是不是没必要继续呆着了?”
绮礼作势准备离开,毫无意外地听见身后传来不满的斥责。
“居然敢无视本王的要求,是想本王再打开一次知觉共享吗?”
神父有些无奈地重新回到吉尔伽美什身边,对方脸上和头发上的雪已经融得差不多,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那双充满怒气的双眼正盯着他。
只剩一颗脑袋露在外边还想要指手画脚,不愧是王啊。绮礼忍住笑意问道:“那你想玩什么呢?雪仗的话,你现在可是动不了吧。”
“唔……那你堆个雪狮子,要像真的狮子那么大。”
如果现在做出拿雪球砸他之类的动作,一定会被杀掉。
“我对于玩雪的记忆只有父亲教的雪兔子而已,其他的就连普通雪人也没堆过。”
“那还不感谢本王给了你这个机会!”吉尔伽美什明显很有精神,“别想随便敷衍。如果觉得光用雪不够有气势的话王之财宝里还有很多装饰品。”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不管怎么样,今天自己的确从他的痛苦中得到了不少娱乐,就多少顺从一下他的心意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绮礼顺手从吉尔伽美什的耳边掬起第一捧雪,拢紧压实。
“爪子做这么大够了吗?”
“再大点……嗯,这么大正好!”

言峰绮礼完成他人生中第一个1:1雪狮子的时候太阳已经把西方染红了。因为做事过于专注的关系,他甚至没有发现始作俑者早就已经沉入梦乡。
在这种地方还能睡着,这家伙对环境的适应力……该说不可小觑吗?
由于时差的关系,属于乌鲁克之王吉尔伽美什的忌日在天空开始变红的时候结束了。
尽职的Master把他的Servant和同居人从雪中挖出来,全身赤裸的肌肤触摸起来和冰雪差不多。他不得不脱下自己的外衣包裹住他。
那个时候,他们从火焰和瓦砾中并肩走出来,什么也没变过。
金发的王在睡眠中终于露出了掩饰不了的疲惫,呼吸比平日里更清浅几分,好像稍微多摄取一点空气都会消耗他的体力,不过倒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因为寒冷而紧紧攥住的绮礼的外袍。
抱着吉尔伽美什进入虚掩的教会大门之前,言峰绮礼回头看了一眼那只不怎么精致的雪狮子。明天应该还不会化,他们一定还能看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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