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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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无双][帝弥雷特]忘掉种过的花-2

预警和前文请见:1



2

贝雷特再次醒过来时候是黑夜。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易的行军床上,四周都是石砌的墙壁,上面开着孔洞,大概是一座古老的瞭望塔。从他的角度抬起头,正好可以看到一方小小的、深蓝色的天空。星星稀疏地挂在幕布上,仿佛亘古不变注视着大陆的眼睛。

他的双手还是被束缚着,绳结看似系得不紧却极难挣脱。他稍微动了动身体,胸口瞬间传来一阵钝痛,他只好放慢呼吸,小心而轻缓地翻了个身,不远处有两名守备,正斜靠着墙壁昏昏欲睡。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贝雷特判断自己应该是战俘或者人质。可是之前究竟在和谁战斗,又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这个情况,他毫无印象。

最重要的是,他不记得自己是谁。

记忆中留存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被熔岩映成暗红色的天,还有围着自己的几个人影。他听见胸膛里传出某个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又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

漫长的黑暗之中,他遇见很多人,与他们擦身而过,踏进一扇光亮的大门。

心脏处的痛楚挥之不去,不仅仅是受伤的缘故。我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贝雷特模模糊糊地想着,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王国军的守备还算训练有素,他们立刻发现贝雷特已经醒过来,其中一个马上飞奔出去报告。很快,瞭望塔中就聚集了许多人,有男有女,身高肤色打扮各不相同。

即使失去了记忆,贝雷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们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并不友好。

他们围着贝雷特窃窃私语,直到一位高大的金发青年走进来,这才纷纷后退,为他让开一条通路。

一名身材壮硕、褐色皮肤的男子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显然是忠诚的护卫。

青年居高临下地俯视贝雷特。从他冰蓝色的双眼中,贝雷特看不出任何情绪。

“保险起见我还是确认一下。”

青年开口了,声音倒并不冷酷,反而算得上温和。

“杰拉尔特佣兵团所属,人称‘灰色恶魔’的佣兵——贝雷特,是吧?”

这么一长串的头衔,落在贝雷特耳朵里,就像一连串难以解读的密码。

“贝雷特……?”他重复了着这几个音节,“这是我的名字吗?”

“唔……”

这显然不是青年期待的回答。他有些困惑地抱起手臂,问道:“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贝雷特摇摇头。

“和谢兹——就是我们的同伴,决斗的事呢?”

如果可以动弹的话,贝雷特大概会仔细观察自己的手掌,以手上锻炼的痕迹来判断“佣兵”“决斗”这些词汇是否与自己有关。可是现在他连抬手都很困难,于是依旧只能摇头。

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么,你能说说还记得什么吗?”

贝雷特努力地思考着。周围的人群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等待他的答案。

“抱歉。”贝雷特直视着青年的眼睛,“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陛下,也许是他受到了太大的冲击,所以短暂地失去了记忆。”

一位浅棕色长发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她的声音与长相一样温和柔美,语气却相当坚定。

“不如让他多休息一段时间,也许就能恢复了哦?我也会定期来治疗他的。”

“陛下?”

贝雷特理解这个称呼的意义。眼前的金发青年应该是相当尊贵的人,难怪会站在众星捧月的位置。

“这位是法嘉斯王国的帝弥托利陛下。”女子耐心地向他介绍着,“我们都是法嘉斯王国军的成员,现在正在进军途中。这里是我们的前哨基地,虽然条件比较简陋,但是医疗条件还过得去,你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她身后冒出一个娇小的橙发女孩补充道:“恢复了也不可以乱走,还是乖乖待在这里比较好。”

“是啊,万一不小心撞到某个人,他肯定会立刻杀了你的,就算陛下在也没用。”

说话的青年有一张英俊的脸,他的语气有些轻佻,表情却相当冷酷,贝雷特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是你们的……敌人?”

贝雷特昏迷至今没有喝过一口水,每说一句话都相当艰难。

“为什么要……救我?”

“陛下说他有话要问你。不过看你的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吧。”

青年摊摊手,捋了一把颜色醒目的头发。

“我要回去睡了——陛下也早点休息比较好,毕竟明天你还要跟那家伙解释,为什么要把他的杀父仇人带回来这件事。”

站得稍远的金发少女听到之后,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沉重表情。她又瞥了一眼床上的贝雷特,跟着青年一起转身离开。

名叫帝弥托利的年轻国王落在最后面,身边依然跟着他的护卫。

“那个……陛下。”

贝雷特用嘶哑的声音叫住他。回应他的不是帝弥托利,而是护卫的警戒姿态。

帝弥托利抬手示意不用如此紧张。

“什么事?”他问道,语气还是很友善,没有任何帝王的架子,也不像对待仇敌。

贝雷特有些犹豫地问道:“请问,可以给我喝水吗?”

帝弥托利并不打算为难他。他吩咐卫兵取来水壶,眼见贝雷特动作不方便,甚至亲手将水壶递到贝雷特嘴边。

清凉甘甜的液体流入喉咙,贝雷特终于确认自己还活着。

 

瞭望塔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负责看守的两个卫兵。

贝雷特刚醒过来不久,没什么睡意,只能盯着墙壁上石头的裂缝发呆。他不停地回想,试图从脑海中发掘一些关于过往的蛛丝马迹,然而只能收获头痛欲裂。

正当贝雷特强行闭上眼,想要努力再睡一会儿的时候,一丝微妙的动静传进耳朵。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下意识地想要寻找武器,却只能感受到手腕上绳子粗粝的摩擦感。于是他本能地半蜷缩起来,双腿抵住床尾方便发力,这样至少在受到袭击的时候,还可以尽己所能地反抗一下。

有什么东西破空而至。

贝雷特知道那是一把剑。他确信自己与那把剑的主人交战过,胸口仿佛还留存着那把剑差点刺破皮肤的触感。

没等贝雷特有所反应,剑刃已经在他喉咙前方停下了。贝雷特眯了眯眼睛,抬起头看向这位深夜的不速之客。

“……他们说你失忆了,果然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啊?”

来人悻悻然地收回剑。贝雷特这才看清,那上面冒着妖异的红光,不像是普通的武器。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鲜艳紫发的青年,他大大咧咧地在床头坐下,毫不顾忌地打量着贝雷特。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谢兹,和你一样也是个佣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贝雷特分明看见那把剑从他手里消失了。

“你大概不记得了吧,我们团长和好几个重要的伙伴都死在你手里——杰拉尔特佣兵团的‘灰色恶魔’先生。”

贝雷特再次听到了这个称号,这回他觉得有点滑稽。

“你们都这么叫我……我身上哪里是灰色的呢?”

谢兹愣住了。他自以为和这个外表冷酷的男人是不共戴天的关系,结果对方不仅死里逃生,还失去记忆恍如白纸,见到他这个宿敌的第一面,就问了这么个令他哭笑不得的问题。

“呃,也许是因为你以前全身上下都黑漆漆的,所以就传出了这个名号吧。”他挠挠头发,眼神游移,“我们第一回战斗的时候,你的头发和眼睛都不是这个颜色。”

贝雷特环顾自周,并没有找到镜子之类的东西。谢兹相当善解人意地拔出腰侧的另一把剑,让金属剑身映出贝雷特的脸。

苏醒之后,贝雷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长相。一张可以用精致漂亮来形容的脸,乍看之下完全联想不到风餐露宿刀口舔血的佣兵。发色和瞳色都很特别,不像是普通人类会拥有的颜色。

“以前是什么颜色?”他追问道。

“普通一点的黑色……还是深蓝?每次碰到你都在晚上,我看不清啦。”

贝雷特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黑衣银剑、杀伐无情的身影。那就是我原本的模样吗?他茫然地思考着。

“我们交手过很多次?”

“算是我单方面追着你跑吧。毕竟你杀了我的同伴啊。”谢兹这么说着,语气里倒是没有夹杂太多恨意,“说实话,后来报仇也没那么重要了,我更多的还是把你当成要超越的目标。”

“那你现在……超越了吗?”

“如果从战斗的结果来看,赢的人应该是我。毕竟你动弹不得地躺在这儿,我简单治疗一下就又活蹦乱跳了。”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不自然,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不过我们两个都使用了超过人类的力量,所以……彼此彼此。”

贝雷特闭起眼,胸口那种奇妙的悸动再次翻涌起来。他确信那里曾存在过什么东西,而现在已经消散殆尽了,他只能抓住些许残留下来的痕迹。

“是怎样的力量?”

“喂喂,你自己都忘光了,反过来问我?”

谢兹不满地咂咂嘴,最后还是败给了贝雷特好奇的眼神。

“大概就是会突然消失、然后瞬间出现在我身后,还有变成另一个人说着奇奇怪怪的话之类的……”

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我是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杀你替团长报仇的,怎么就聊起天来了啊?”

贝雷特抬起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可以试试看。”

“……算了,我开玩笑的。你是陛下亲口说要救的人,我可不敢偷偷动手。”

贝雷特想起金发青年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像遥远注视着自己的星星。

“陛下已经来看过你了吧?唉,看来我要更努力训练才行,免得哪天饭碗都被你抢了。”

谢兹半开玩笑地说完,正打算离开,贝雷特主动开口叫住了他。

“你说我是杰拉尔特佣兵团的人……那我的团长现在在哪?”

谢兹嘴角原本挂着的笑容消失了。

“他死了。”他转过身去,刻意回避了和贝雷特对视,“是我杀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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