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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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无双][帝弥雷特]忘掉种过的花-3

预警和前文请见:1  2



3

“他死了”。

这个回答在贝雷特的耳边徘徊许久,迟迟才落下来,泛起一阵涟漪。他想要去追寻这条情感的线索,却又空空荡荡什么都抓不住。

说起来,他连“杰拉尔特”与自己是什么关系都不记得了。佣兵大多四处流落无家可归,也许“贝雷特”也是一样,与佣兵团的伙伴们萍水相逢,为了生存杀人与被杀。既然如此,待在哪个组织也没有本质的区别……

不过刚才听他们的对话,自己似乎夺走了王国军重要之人的性命,恐怕等利用价值结束,前方等待的就只有死亡了吧。

贝雷特闭上眼。他并不惧怕,却有些微妙的不甘心。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懵懂又毫无还手之力地死去。

“帝弥托利……陛下为什么要救我?”

他开口询问道。

“那你只能去问他本人了。”谢兹转过身摆摆手,“赶快好起来吧。过两天我们就要进军了,带着伤员移动会很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谢兹的话起了作用,贝雷特伤愈的速度确实比普通人快上许多。没过多久,他就可以下床行走自如了,身体上的疼痛感也消失得差不多。帝弥托利并没有因为他恢复活动能力而安排更严格的守备,仅仅限制了他的双手,允许他在瞭望塔内部小范围活动,一日三餐都安排人定时送来。

随着时间推移,贝雷特能够察觉到,整个驻扎地的气氛日益紧张起来,像是正准备迎接一场生死攸关的战役。他从守卫的聊天之中,得知王国军即将进攻一处名为“加尔古·玛库”的修道院。

这个地名让他有种似有若无的亲切感,仿佛曾在那里度过重要的岁月。

那位叫做梅尔赛德司的女子常常会来看望他,关心他的身体状况。经过几天的相处,贝雷特确认她是个温和的人,于是尝试着问她:“加尔古·玛库是什么地方?”

于是梅尔赛德司像一位耐心的师长,向贝雷特娓娓道来关于这片土地的一切。关于赛罗司教会漫长的历史需要时间来消化,不过出于佣兵的敏锐,贝雷特提取到了对他来说最关键的信息:加尔古·玛库修道院不单是教会的象征,更是一座有着重大战略意义的要塞。

“占领了那里的话,对于结束战争是最重要的一步呢。”

梅尔赛德司留下这句话,便说还有别的伤员要照顾,告辞离开了瞭望塔。

结束战争。

贝雷特身为佣兵,按理说应当是最不希望和平降临的人,毕竟战乱才是他的生活来源。可是他并不反感这个词与帝弥托利联系在一起,他出于直觉相信,这个看似天真愚蠢的愿望,确实出自那位陛下的本意。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在下次见到帝弥托利的时候,问问自己能不能帮上他什么忙。

可惜帝弥托利一直为了各种事宜忙碌,并没有空来探视他这个俘虏。进军前夕,贝雷特没能等来帝弥托利,倒是等来另一个不速之客。

手中持剑的男子站在瞭望塔门口,冷冷地盯着贝雷特,锋利的眼神几乎可以化为实体贯穿他。两名守卫对视了一眼,满脸惧色地向他行了礼,然后立刻退出老远。

他们相隔十几步的距离,贝雷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男人散发出的杀气。

“把手伸出来。”

他走近几步,声音低沉地命令道。

此时除了乖乖听话也没有别的选择。贝雷特依言照做,对方拔剑出鞘,用极其干净利落的动作斩断了他收拾你给的绳索。

“伤恢复好了吗。”

他瞥了一眼贝雷特手腕上被勒出的红痕,语气里没有半点关心的意思。

贝雷特活动了一下手腕,除了长期保持同样的姿势而有些酸痛外,没有其他的不适感。

他点点头。

“……跟我来。”

男子头也不回地说道,只留给贝雷特一个冷漠的背影。贝雷特环顾四周,守卫不知道去哪儿了,无人阻止他踏出这个小小的牢笼。

贝雷特之前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从守卫的反应来看,想必是王国军里身份高贵的人。他以为是帝弥托利终于决定了对自己的处置,结果对方的目的地却不是阵地中央的建筑物,而是一片空地。周围摆满了武器、靶子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军中临时的训练场所。

“你挑一把合适的武器吧。”

他转过身注视着贝雷特,表情依然毫无温度,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然后我会在这里,杀了你。”

 

没等贝雷特回答,对方的剑已然刺到了他的眼前。贝雷特随手抽出身边的一把铁剑,勉强架住了这气势汹汹的一击,整个手都被震到发麻。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实则力道比想象中大得多。贝雷特嘴里立刻泛起淡淡的血腥味,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后退一步稳住身体,尽量用听不出异样的声音问道:“你也是来找我报仇的?”

“愿意给你几天养伤的时间,已经算仁慈公平了。”

对方发出一声嗤笑。

“毕竟你袭击那家伙——我父亲的时候,可没跟他提前打招呼啊。”

即使记忆一片空白,贝雷特还是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印象中有人曾提醒过他“万一不小心撞到某个人,他肯定会立刻杀了你”,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从他的话来判断,自己或许正是他的杀父仇人;而这个男人流露出的敌意胜过谢兹十倍,很显然是认真的,绝不会轻易放过手刃仇敌的机会。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多费口舌的必要。

贝雷特遵循着肌肉记忆,同样摆好了进攻的架势。男子很满意他的反应,重新拉开与贝雷特间的距离,双手持剑下垂到腰侧。

下一秒,两道闪光交织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复仇者的每一剑都带着灼热的怒火,动作却冷静自持,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破绽。可能是因为尚未完全痊愈,卧床期间又无法锻炼的缘故,贝雷特能够看穿他的行动,然而身体的反应总是慢半拍,没几下就落了下风。

他不停地后退,身后就是训练场的边缘,无处可躲。

胸腔的撕裂感愈发明显,视野里开始浮现跳跃的黑色光点。贝雷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背脊,等待下一轮攻势的到来——决定胜负,或是直接夺走自己的命。

“住手——菲力克斯!”

突然,一个不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闯进了战场。贝雷特的咽喉已经感受到了剑刃的寒意,那把灌注了恨意的剑最终却没有贯穿他。

“啧,还是慢了一步吗。”

被叫做菲力克斯的男人悻悻地收回了剑,似乎对复仇被阻止一事并不意外。

“这么晚了不去睡觉,还在外面晃悠做什么?真把自己当成森林里的山猪了?”

帝弥托利快步走到训练场边上,他穿戴整齐,连披风都没脱。除了没有佩戴手套护具之外,打扮和白天没什么差异。贝雷特注意到他的手指侧沾了一点墨迹,可能是在熬夜处理文书工作。

“还不是听到训练场有动静,果然是你啊。”

帝弥托利的语气相当无奈。面对菲力克斯的时候,他连半点国王的气势都没有了,对于“山猪”这个近乎冒犯的称呼,也没有表露出不悦的情绪。

贝雷特不敢放下剑。他察觉到即使是帝弥托利在场,菲力克斯的杀气依然没有褪去。

“我理解你想为罗德利古报仇的心情,我的悔恨与愤怒绝不亚于你……但是我们不是约好了吗?给我一点时间,等我解决了心里的疑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么我亲爱的陛下,你的疑惑究竟是什么呢?”菲力克斯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该不是觉得他本领过人,是王国需要的人才?”

帝弥托利不置可否。他移开与菲力克斯对视的眼神,轻声说:“其实我也还没有想清楚。”

贝雷特觉得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视觉和听觉逐渐模糊,几乎听不清帝弥托利和菲力克斯的对话,光是站在原地就已经用尽全力。菲力克斯瞥了他一眼,看见他持剑的手正控制不住地颤抖。

“哼。如果还是个伤员的话,杀了也没意思。”

菲力克斯扔下这句话,随手把剑连同剑鞘一起甩给帝弥托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训练场。

年轻的国王耸耸肩,小心翼翼地把剑收入剑鞘,转身问贝雷特:“你还好吗?”

贝雷特很想回答我没事,可是刚一张嘴,胸腔内翻腾的血液就赶在语言之前,涌出了他的咽喉。

意识再次跌入黑暗之前,他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稳稳地接住了自己的身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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