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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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无双][帝弥雷特]忘掉种过的花-4

预警和前文请见:1  2  3


祝猪猪和老师七夕快乐!


4

贝雷特又一次陷进了漫长而真实的梦境。

这一回他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能够看清周围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他认定这里就是所谓的加尔古·玛库大圣堂。碎裂的穹顶之下,有一束光透进来,照在断壁残垣上面。

废墟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青年。他穿着厚重的深蓝色披风,抱着一柄巨大的、形状怪异的枪,纹丝不动地伫立在那儿,像一座失去生命的雕像。

贝雷特朝他伸出手,张开嘴却不知道该呼唤什么。

青年似乎感应到贝雷特的存在,他回过头,半张脸都被垂落的头发遮住了,隐约可以看到发丝下露出的黑色眼罩。

他的脸孔上没有表情,可是贝雷特知道,这个人很悲伤。

贝雷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离对方更近一点。可惜在触碰到那个孤独的身影前,一切都像雾一样消散了。

他睁开眼,面前是几盏跳动的烛火,映照出与梦中相似的背影。

 

贝雷特撑着身体坐起来。他发现自己躺在行军床上,并不是前几天居住的瞭望塔,而是另一处有简易装潢的营帐。不远处摆放着一张简易的办公桌,帝弥托利正在低头奋笔疾书,稍微有点长的金发在脑后扎成小小的马尾辫。

他听到贝雷特起床的动静,放下笔转过身。那张脸与梦中的金发青年重叠在一起,让贝雷特觉得有些恍惚。

“你昏睡了整整一天。”

帝弥托利示意床头摆放的小水壶可以直接喝,贝雷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没有受到任何限制。他一边小口喝着水,一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帝弥托利。

“医生说你之前的伤还没有痊愈,这种情况下还要动武的话,复发是理所当然的。”

自己明明是俘虏,结果反而好像成了给人添麻烦的那个。贝雷特想要辩解那并非出自本意的战斗,可惜刚开口就是一阵咳嗽,口腔里淡淡的血腥味还是没有散去。

“我知道是菲力克斯主动来找你的。我跟他交代过把你的事先放一边,但毕竟是杀父之仇,我想他已经忍耐得够久了。”

帝弥托利的神情明显冷下来,贝雷特甚至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与菲力克斯相似的愤怒。不过这种令人恐惧的气氛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再次开口的时候,帝弥托利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温和与平静。

“为了不让你们再起冲突,我擅自把你带回了我的营房。”

“……国王陛下放心和战俘独处,还把背后留给我?”

光是听这沙哑虚弱的嗓音,贝雷特就知道自己的话没什么威慑力。果不其然,帝弥托利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

“我想一个伤员还不至于对我造成威胁。”

贝雷特终于拼凑完了晕倒前的所有细节。如果不是帝弥托利及时出现,恐怕菲力克斯的剑真的会刺穿自己。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道谢呢?还没等他思考出结果,帝弥托利已经离开了办公桌边,径直走到床前。

“之前你好像有点发烧,现在怎么样?”

贝雷特愣了愣,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没有。”

“那就好。明天我们就要正式进军了,恐怕不会有多余的人手照顾你。”

“是要去加尔古·玛库大圣堂?”

“嗯。如果顺利的话,希望可以结束一切。”

贝雷特看向营帐外深沉的夜色,还有帝弥托利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以及不停跳动着、不知疲惫的烛火。

“这么重要的战役前,不需要好好休息吗?”

“唔……反正我也睡不着,不如抓紧再处理一些公务。”帝弥托利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轻描淡写地说,“毕竟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休息上了。”

“……”

贝雷特想起梦中的金发青年,尽管眼前的帝弥托利与那个人的颓然与沉默不沾边,贝雷特依然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相似的气息——那是一种向内的蚕食,无声无息地把内心啃噬成千疮百孔,局外人想要伸出援手却帮不上忙。

他突然有点生气,仿佛平静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是你的床吧。”他挤出全身的力气下床,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过来睡觉。”

“不……我说了不用……”

帝弥托利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然而看到贝雷特认真的眼神,他不知为何无法违背对方的要求。

明明自己是国王,贝雷特仅仅只是被俘的佣兵,还带着一身未痊愈的伤。帝弥托利尝试着思考这件事,没办法拒绝贝雷特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气势逼人,而是另一种没有起因与源头,却真切存在的微妙感受。

——他单纯地关心着自己,而自己坦率地接受了他的好意,这一切都是如此顺理成章。

“好,我休息。”

帝弥托利选择了屈服。

“你也不用特意让给我。”他坐在床边上,拍拍身边空出来的一大片位置,“一晚而已,这里躺得下两个人。”

贝雷特眨眨眼,没料到这位国王陛下如此不拘小节,简直像是哪里缺了根筋。

“不怕我逃跑或者暗杀你吗?”

贝雷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语气也很平淡,落在帝弥托利耳朵里却变得像个冷笑话。他轻轻地笑了几声,和衣而卧闭上双眼,连蜡烛也没打算熄灭。

站了这么一会儿确实有些体力不支,贝雷特不想勉强,也就从善如流地在帝弥托利身边躺下来。

 

距离天亮已经没多久了,与其说是睡眠,不如说是闭目养神而已。

这是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刻,也是决战前最后的宁静。贝雷特和帝弥托利听到彼此清浅均匀的呼吸,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他们之间有大约一拳左右的距离,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直到贝雷特难得主动开口。

“为什么会救我回来呢?”

“……”

跳跃的烛火下,帝弥托利的脸孔分外棱角分明。

“贝雷特。”

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第一次正式叫了贝雷特的名字,语调有些不太自然。

“你觉得我们之前见过吗?”

贝雷特立刻联想到他的梦。他确信梦里的人是帝弥托利,但绝不是眼前这个。如果只是回答帝弥托利的问题,那么答案是“没有”。可他分明看到有一根细细的丝线联结着真实与梦境,他不想轻易地将他们斩断。

于是贝雷特说:“也许吧。”

帝弥托利松了一口气,贝雷特没有否认,说明那并不是他单方面的臆想,对罗德利古和菲力克斯的愧疚也稍许减轻了些。

“我见到你的时候,总感觉似曾相识……好像我们两个人之间有些关联。”他字斟句酌地说,“但说实话,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所以只能先把你带回来再说。”

“不怕我是个危险分子?”

“所以一开始大家都很反对啊。别看我现在是国王,打起嘴仗来他们个个比我厉害。”

大概是为了缓和大战前紧张的心情,帝弥托利故意让语气显得轻松了些。可惜贝雷特并不是一个能让话题热络起来的人,这句话里的某个词汇更让他在意。

“一开始?”

“嗯。”

“唔……因为我受伤了没什么战斗力,所以失去了警惕吗……”

贝雷特喃喃自语着,听起来有些不服气。

“倒、倒也不全是因为那样。”

贝雷特的反应让帝弥托利很是意外,令人闻风丧胆的“灰色恶魔”居然介意自己被看轻,还亲口说了出来,反而更坐实了同伴们对他的评价。

“那家伙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凶神恶煞嘛。”

“他很有礼貌哦,每次我为他治疗完,他都会跟我说谢谢。”

“啊,他吃饭的样子也很认真,会把送过去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

帝弥托利回忆起刚才他一脸严肃地要求自己休息,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笑意。贝雷特见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帝弥托利这才意识到上一句话还没说完。

“其实我们也没资格审判你。你杀了菲力克斯的父亲,是因为你的团长先在我们手中丧命。”

帝弥托利把谢兹告诉他的事实又重复了一遍。这回贝雷特明显地察觉到了翻涌上来的情绪,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

“所谓战争就是这样,诞生于人们的一己私欲,然后因为仇恨而不断蔓延,谁也不肯先停下来。”

贝雷特翻了个身,侧过来正好对上帝弥托利的眼睛。那双眼睛白天如晴空般澄澈透明,现在却和外面的黑夜一样,沉淀出深沉的颜色。

“帝弥托利也是为了自己才要打仗吗?”

帝弥托利没有介意贝雷特直呼其名。他想了想,又一次微笑起来。

“我和你一样,也是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

这个笑容让贝雷特不知怎么有点难过。他盯着帝弥托利的脸,想要触碰一下,最后却在伸出手之前打消了这个念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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