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中心】此时此地
合志《The All Star》的文，轩哥中心无CP
……好久没写过这么伟光正的文了【揍
（一）
总体来说，李轩是个喜欢怀旧的人。
平时队员们吃完饭的固定活动就是泡杯茶，围坐一圈听队长讲那过去的事情。
虚空这支队伍总体偏年轻化，李轩这个第四赛季出道的离所谓远古大神远了去，好歹也是队伍里唯一一个黄金一代走来的。如今怀着偶像崇拜来打荣耀的孩子越来越多，李轩记忆中那些无甚稀奇的往事在他们眼里，堪比珍贵无比的重量级史料。
于是李轩也乐得给队里新人还有训练营学员讲，远到霸图大破嘉世三连冠，近到轮回登顶开启联赛新时代。顺便搭上李迅当捧哏，口若悬河有板有眼，至于信不信那就是听众的事了。
但是他很少讲自己的事。按他的话来说，就是“哎呀有什么好说的，教坏小朋友”。
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太普通，所以不值得特别拿出来讲而已，甚至连回想起它们的机会也很少很少。
要不是偶然间跟有着类似经历的方锐聊起，他都快忘了自己是挑战赛出道的了。
“所以说，是瞎猫碰到死老鼠？随随便便打一打结果就被选中了？”
方锐捧着罐饮料，眨巴着眼睛，一脸真诚地追问道。
李轩往嘴里扔了片口香糖：“打是打得很认真，不过初衷只是去玩玩，检验一下水平……你觉得那年头谁会怀着正经打职业的念头参加挑战赛啊。”
方锐不满：“我就是啊！”
“……要面对家长学校社会的阻力，一定很艰难吧。辛苦你了方锐同志。”
“嗨，再苦再累不也熬出头了嘛，咱什么都靠成绩说话。无数革命前辈教导过我们，只要有毅力肯努力曙光永远在前方……”
李轩对方锐的那番发自内心的感慨并没什么特别感同身受之处。他家境普通，爹娘却开明又豁达，看穿他不是读书的料，按部就班念下去也不一定能考多好的大学，因此支持他自由飞翔，能找到一条合适的路也不错。
父母都这么说了，老师也不能再怎么干涉，基本对他放任自流。他是一群狐朋狗友里上网吧最不用偷偷摸摸的，也是心血来潮报名挑战赛时最没有后顾之忧的。
结果居然顺顺利利过关斩将，拿了个对于学生随便组的战队来说相当不错的成绩。
当时战友里受到职业战队召唤的不止他一个，但是最后签约的只有李轩。其他人要不是家里反对，要不是心气太高嫌战队不够豪门或者待遇不好，等大家都散得差不多，唯独剩他一个人跟虚空战队经理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
“咳，呃……同学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这样子，给你一星期时间回去好好跟家里人商量……”
刚刚年满十八岁的李轩同学两手一摊：“这倒不用，我家人支持我的决定。”
经理闻言面露喜色。虚空虽然也是职业战队，但是无论成绩还是财力都只踩在及格边缘，眼下正是吸纳人才大力发展的关键时期。好不容易发现个好苗子，技术底子不错，最关键的是年纪轻轻却有难得的大局观。血气方刚的青年人用拳法家战斗法师在比赛里埋头猛冲的多了去，李轩却拿着辅助系角色，从头到尾配合着队伍中其他人的步调，每个鬼阵都放得恰到好处，好几次掐住了对手的命脉。
听说其他队伍在训练营培养了不少优秀选手，就等着年龄符合要求好出道，大显身手去掀起一片血雨腥风呢。虚空独辟蹊径去挑战赛挖人，还真遇上个值得期待的阵鬼，那是宁愿放下点架子都要留住的。
经理拿出了他所能给的最真挚的态度：“你要是想签约的话，这里什么时候都方便。待遇也好说。”
此刻，李轩却在人生的岔路面前犹豫了。
他一脸纠结地坐在那里，脑海中浮现出过去十八年平凡的人生，好的坏的全糊成一团在云端上摇摆。
经理似乎因为这过于肃穆的气氛，以及面前这位选手变幻莫测的表情而受到些许惊吓：“同学……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不，没事。”李轩捏住了自己的眉心，“一会儿就好，一会儿。”
李轩这人，基本上和同龄的青春期男孩子一样，内心常怀燃烧的激情，对于喜爱的事物可以付出十二分的努力和执着。稍微有点不同的地方在于，在别人热血上脑撸袖就干的时候，他偶尔会选择站在原地，思考起诸如我生从何来死往何处的人生哲理。
通俗来说，就是容易瞻前顾后，想得太多。
明明一件很简单的事，被他深挖下去，居然真可以牵扯出千丝万缕的门道来。
后来某位著名队友兼搭档曾经吐槽过他：“心思这么多，怎么有时候说话就不过脑子呢。”此处暂且按下不表。总而言之，那时年轻且对职业圈一无所知的李轩，跨过了父母师长同学社会，独独跨不过名为“自己”的那道坎。
一旦真的在合同上签下“李轩”两个字，就意味着要踏入头破血流也不一定能打出一片天空的职业圈了。从把荣耀当做娱乐到将其作为职业打拼，这份心态的转变，他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况且职业圈藏龙卧虎，就连训练营那些都是受着专业训练的，就凭自己没章没法瞎玩来的基础，指不定能跌跌撞撞走多远。
在挑战赛被战队选中，对李轩来说，就好像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幸运女神砸了一头一脸，砸得头晕眼花冒金星，半天站不稳脚步。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以前是属于埋头打游戏但是不怎么关心比赛的那种，顶多听说过嘉世霸图之类豪门的名号。虚空战队……是何方神圣呀？队里几亩地人均几头牛？
后来他去查了查，虚空所在的X市居然还是直线距离到自个儿家最近的。
那年代小青年心思都很淳朴，至少李轩是希望安定下来好好打拼的，暂时还没诞生打出成绩之后跳槽转会的念头。
这么一寻思，李轩更拿不定主意了。
（二）
“后来呢后来呢？”方锐咬着水果干一脸兴致勃勃，“听你那么讲，我们荣耀职业联盟差点就要失去一位优秀的鬼剑选手了啊。”
李轩一边活动着手指，一边翘起二郎腿，明显对方锐的调侃很受用：“那可不是。”
方锐拿起手边的赛程安排表卷成话筒状：“所以到底是什么促使李轩大大最终签下了这份决定你命运的合同，为虚空战队奋斗终生？”
“哦，因为工资待遇还不错，包五险一金还有各种补贴……”
“啧啧啧看看这思想觉悟，境界高得我真是比不上。”
“笑什么笑，我们伟大的金牛座就是这么现实。高中毕业证还没拿就有这样的工作多诱人啊。”
嘴皮子顺溜如方锐一时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李轩眼看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凑过来拍拍他肩膀：“说着玩的。当时真的纠结了好久，主要是怀疑自己……也有点怀疑战队实力吧。不知道呆在里头有没有前途。”
“所以是你们经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了你，让你相信虚空是一支有前途的战队？”
“他就说了一句话，‘你不觉得和战队共同成长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吗？’”
方锐目瞪口呆。
“……说好的现实主义金牛座呢李轩大大！就被这么一句什么保证都没有的花言巧语骗进去了，之前的这么多考量都是干什么吃的！！！”
“咳，这不是，有梦想有热血就是缺点社会经验嘛。”李轩干笑着摸摸后脑勺，“事实证明我没选错啊，其他细节就不用在意了。”
方锐拿起被掏空的包装袋：“嗯，是啊。如果你选错，大概就没法和我在这聊天了。”
李轩是和虚空战队一起成长起来的，这话还真没说错。
几年时间，李轩从刚进队的新人慢慢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队长，后来又当选全明星，被誉为第一阵鬼，再到入选国家队阵容……与此同时，他还亲历着战队从某个租来的住宅区搬出去，建起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俱乐部和青训基地，训练室的机器和外设换过好几代，食堂菜谱更新换代不知道多少轮，逢山鬼泣的装备越来越高级，连宿舍窗下那棵槐树似乎也长高了不少。
身边队友来来去去，当年挺照顾他的几个前辈都陆续退役，成了越来越年轻又充满活力的面孔。
尽管这么多年还是没能跻身豪门冠军队，好歹也成为季后赛的常客，当地荣耀爱好者趋之若鹜的优秀战队。运营稳定，粉丝群忠诚度高，风格特色鲜明，讲出去也有个响当当的名号。
面对第十赛季虚空并没有打进季后赛这个遗憾的事实，李队长表示：“不爽肯定是有的嘛。可是不爽有个毛线用，难道还能合起伙来把冠军队揍一顿不成？”
方锐默默做出了抱头蹲防的姿势。
“说实话今年是我们最有信心的一个赛季，碰上时运不济再加上瓶颈期，结果确实蛮打击人的。不过想想第四赛季，又觉得好像还能努力一把。在原有基础上革新总比白手起家农村包围城市轻松吧。”
李轩还记得刚刚出道的那几个月，好巧不巧赛程上的对手全都是吼一吼抖三抖的强队。怀着不能让战队白养我，要让那帮觉得训练营才是正统挑战赛出不了人才的家伙们刮目相看的心情，他一扫签约时的犹豫不决，在比赛时打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然后被叶秋韩文清等大神教做人自不必说，就连蓝雨那两个刚出道的话唠剑客和手残术士都把虚空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真是太难了。”李轩用手扶着额头，满脸生无可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打。我们连王牌核心角色都不知道是谁，稍微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团队配合了，可惜那是职业战队的基础，根本一点竞争力也没有。”
“我还以为你们一直以来的核心就是鬼剑士呢，原来不是啊。”
“不是我自夸，虚空的鬼剑时代当然是由我开创的。”
当然，李轩从来没有认真自诩过虚空流鬼剑打法的开拓者，顶多觉得自己确实为此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罢了。
在他陷入低谷和迷茫的时候，有一位前辈揽着他的肩膀说：“辅助就是辅助，没必要硬当攻坚手，好好把其他人串起来就行了嘛。也没人规定辅助系职业就不能当核心吧？”
后来李轩才知道，那位前辈曾经在挑战赛现场看过他的比赛。
前辈的话语点醒了他。他开始重新学习如何在职业圈成为优秀的战局统筹者，如何用鬼阵抓住地方的每一个破绽，为己方创造机会。
顺便在这个过程中，积累了不错的人缘，锻炼了一下所谓的统率力。
然后第四赛季快结束的时候，一年前把职业合同递给他的虚空经理，又一次站在了他面前。
“哎呀我果然没看错人，小李可以的。”他笑眯眯地说，“明年开始你来当队长怎么样啊？”
第四赛季，虚空距离季后赛的门槛还有一步之遥。
无关成绩无关合同，李轩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这支队伍了。
（三）
“不愧是黄金一代，都是年少成名走上人生巅峰啊。”方锐不知不觉拆了第二包果干，“来来来，让我听听这盛名背后的辛酸往事。”
“人生巅峰个鬼，明明是累死累活。”李轩接过方锐递给他的碳酸饮料狠狠灌了一大口，“当队长要兼顾的事情比普通队员多太多了，别说你不懂啊，方副队。”
“我懂我懂。你少喝点，一会儿比赛不能上厕所。”
“我也承认我看起来是比较爱操心，历练了一年之后野心和雄心也是不缺的……那也抵不过天天折腾不是？真想大吼一声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方锐在心中的小册子里记上一笔：李轩，其实很好骗。天敌是虚空战队经理。
“然后……除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关心以外，还来了一个特别让人头疼的家伙。”
方锐恍然大悟：“你说的难道是……”
李轩点头：“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要是知道我们在背后说他坏话，回去会拆了我们吧。”
“没事，别让他知道就成。”李轩比了个大拇指，“而且我可没说他坏话！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虚空，这是大家都承认的事实嘛。”
世人皆言双鬼之争是虚空战队的主要矛盾，然而以李迅等前辈为首的知情者将其斥为一派胡言。
“吴副队的到来，是继李队出道之后的另一个里程碑事件，为双鬼组合的确立和虚空核心的奠定打下了坚实基础……”
对此，吴羽策做出的官方回应是：“李迅，你话好多。”
“所以你们那时候到底咋回事儿啊？”方锐神秘兮兮地凑上来，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我好奇很久了，但是每次问吴羽策都被骂太八卦……到底是不是你们对外宣称的那样？”
李轩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是也不是吧。争确实是争过，别人都觉得是我单方面在意，不过他曾经半开玩笑地跟我讨论过，我能感觉到他也想过这事儿。年轻人嘛，谁没有点争强好胜的心了。”
“明白明白。结果是不是因为争不出个所以然就决定放下成见携手并肩？”
“要是真觉悟得这么快就好了。”李轩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往事不堪回首，“吴羽策还好，你知道他一门心思扑在荣耀上，别的能不管就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我不行啊，那时候因为别的事，我看他可别扭了……”
方锐堪比李迅的八卦之心快要炸裂了：“啥？”
“还不是因为他不肯换职业嘛。第五赛季那会儿经理天天找他谈人生，谈不下去了就来找我，让我接着给他讲利害关系。战队不养闲人，他不妥协就得走，这太明白了。”
“而且队里还有你这个前辈在呢，未免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李轩“嘶”了一声：“这个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他给我增加了多少额外工作量啊。每天训练已经够累的了，还要挖空心思去苦口婆心地劝这个没把我放在眼里的人，是个人都受不了吧。”
“太不懂事了。”方锐感同身受地表示愤慨。
“熟了才知道他根本没恶意，也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某根筋有点迟钝罢了。后来还请了我一个礼拜的宵夜赔礼道歉来着。”
“那不公平！他在微博上人身攻击我这么多次都不带半句道歉的！”方锐喊道。
“总之一条路走不通就只能曲线救国了。我跟吴羽策说，我们来单挑吧，我赢了你就乖乖服从俱乐部安排，你赢了我就尽我所能帮你说服上头，至少给你个上场机会。”
“卧槽他还真同意了？”
“同意了。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机智。”李轩无视方锐的目瞪口呆，嘚瑟地打了个响指，“所以我说他怎么可能没把我当成竞争对手呢，搞不好一开始就是冲着打败我来的。”
“你想太多了。结果呢？”
“结果……打了五盘，我赢了四盘。最后一盘太疏忽被他扳回来了。”
方锐露出了明显匪夷所思的神情：“……看不出来。”
“好歹我也当了一年的职业选手，还是队长，输给个新人太没面子了吧！”李轩回想起自己的光辉事迹，至今依旧引以为傲，“但是他真的很厉害。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用鬼剑的人，忽然就觉得就这样放弃好像有点可惜。”
打完竞技场，李轩和吴羽策头一遭同桌吃午饭。
李轩绝口不提之前打赌的事，反而和吴羽策聊起了刚才单挑的感想。他发现这个被高层视为眼中钉的硬骨头对鬼剑当真有许多独到见解，顿时多了几分遇见知音的喜悦。
最后，他装作不经意地说：“要不我还是帮你去跟老大谈谈？”
吴羽策答非所问：“我刚刚突然想起来……网游里那种两个鬼剑同时放阵卡时间的打法，职业圈里倒是没怎么见到。”
……
“现在想想，那大概就是所谓的转折点吧。”
李轩隐约回忆起吃完那顿饭之后，他用手比过一个圈，透过它注视着吴羽策挺拔的背影渐渐走远。无法形容那一刻脑海中灵光乍现豁然开朗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某个崭新的未来。
方锐不知道李轩此刻内心的汹涌，提出了关键性的疑问：“那个，亲爱的李轩大大……你就没有想过，吴羽策那么较真的人，万一他愿赌服输履行承诺不再用鬼剑换个职业，你岂不是玩脱了？”
“……呃，那个……我觉得他用别的职业应该也不赖吧，哈哈。”
所以说，一切都是命运啊。
（四）
李轩和方锐正聊得兴起，忽然房间门被毫不留情地敲响了。外头传来领队的声音：“李轩，方锐在你那里吗？”
“在的在的。”
李轩急忙去把门打开，看到叶修穿着队服站在走廊里。
“已经要出发了啊？”
“组委会要求我们提前过去确认场地的嘛。”叶修耸耸肩膀，“我俩商量了一下，要不大家一块儿提早过去得了。”
“好嘞。”方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站起身来收拾桌上的饮料罐头和零食包装袋，“正等得手痒呢。”
“你突然跑过来找我聊天，还以为你紧张了呢方锐大大。”
“开玩笑。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倒是你从来没打过决赛会不会手抖啊，李轩大大？”
“你们快一点，收拾好就楼下集合，别忘了参赛证。”
叶修无视他们的互相吐槽，转身就去敲隔壁房门了，留下两个还沉浸在往昔岁月里没回过神来的人。
方锐把垃圾团成一团，用力掷进了垃圾桶：“嗨，我们准备出发！”
“不知不觉已经到决赛了啊……”李轩走到床边，望着清澈一片的天空，“别说，和你一聊我居然更有信心了。”
也曾经感到过疲惫，也许正在面临止步不前的困境，但是还没登上过顶峰，还有很多愿望没来得及实现。
所以只需要往前。
这是他称不上多么伟大，却也绝对无愧于心的荣耀之路让他懂得的事。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