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金】来吧，甜蜜的镇魂歌 [旧文搬运-2012.10.31]
火烧起来了。脸颊已经能感觉到灼热的温度，天花板上扑簌簌地落下灰尘。
吉尔伽美什没兴趣知道为什么城堡会突然起火，他只是不想最喜欢的外套被弄脏。于是死神一般的黄金Servant瞥了那两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鬼一眼，轻飘飘地扔下一句“算你们捡回一命”，就从容地从还没着火的阳台离开了城堡。
接下来只要找到应该身在附近的Master，把尚未腐烂的纯白色少女的心脏重新固定就可以了。
好像有些微妙的异样感。
到底是什么呢？
走了那么远，火焰的热度依然没有远离，甚至已经有汗水顺着他的金发滑落下来。吉尔伽美什早就不能灵体化了，他也已经习惯靠双脚去往他的目的地。但是这一回的跋涉好像特别耗费体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因兹贝伦森林的结界还在发挥作用。
“啧……”
嘴里尝到了液体咸涩的味道，尝到汗液通常会令他感到不悦，某些特定情况除外。
温度越来越高，还产生了周围树木都在燃烧着的错觉。
视线有些模糊，好像是汗流到了眼睛里，有微弱的刺痛感。这么一小段路居然能够难倒不可一世的自己，这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事情。他一边抱怨着Master怎么不来和自己汇合，一边在王之财宝里搜索起合适的代步工具。
巴比伦之门打开的一刹那，似乎是耗尽了身体中残存的最后一点魔力，他的视野终究被一片黑暗替代。
“……”
教会卧室熟悉而朴素的天花板，床头柜上那个年代久远的时钟正发出乏味的咔哒咔哒声。
硬板床还是一样睡得不舒服。吉尔伽美什揉了揉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头，赤着脚踩上地板。
天气好像突然变得暖和了，昨天还是冷得让他恨不得缩在被子里不起床的温度，现在在室内就算不披外衣也不会觉得过于寒冷。
“言峰——”
他喊了两声没人回答，金发的青年瞥了一眼时间，那家伙可能还在教堂里接待信徒吧。他对待第五次圣杯战争明明如此认真，现在却跑得不见人影，连Lancer都不见了。
不过吉尔伽美什从来都不会纠结于这种细枝末节，他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想探究。现在他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吃个饭，身体的空虚感在睡了这么久之后依然挥之不去。
打开浴室门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言峰绮礼也打开房门进来了。看见吉尔伽美什赤裸的上身和不断滑下来的水珠，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对方身边。
“还真是越来越喜欢睡觉了啊。”他拿过被胡乱丢在床上的衣服递过去，“想破你自己创下的十八小时的纪录吗？”
吉尔伽美什把衬衫披在身上就走到桌边翻起了塑料袋，找到喜欢的奶香面包之后心满意足地打开了包装。
“本王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嘴里塞着食物含含糊糊地说。
神父一边把外袍挂到衣架上一边回答：“我昨天傍晚回来的时候你就睡在这里了，别总是玩得连这么疯，连自己的行动都不记得也太过头了。”
“说什么啊，本王不是为了圣……咳咳！”
言峰绮礼乐于旁观英雄王被噎得喘不过气拼命咳嗽的样子，不过半分钟后他还是好心地递上一杯水。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吉尔伽美什也没心情去辩驳什么了，他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再把剩下的半杯水一饮而尽。
肉体的饥饿虽然得到了满足，但是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依然在叫嚣着需要被魔力填充。
虽然与间桐慎二成为了名义上的主从，但是由于慎二没有魔术方面的才能，所以他的魔力通道连接对象依然是言峰绮礼。在城堡的时候吉尔伽美什总觉得自己体内的魔力被抽空了，逐渐连战斗和行走也变得力不从心。现在魔力正在缓慢恢复中，但那种让人丧失耐心的速度对他来说远远不够。
“言峰。”吉尔伽美什起身用盯住猎物般的眼神注视着神父，“行使你作为Master的责任，为本王献上魔力。”
“刚刚洗完澡又要做？我过会儿还有工作要出门。”
言峰绮礼早就习惯了这个不知何为满足的王的要求，所以他也只是抱怨了一句而已。
十年后的神父的吻非常有侵略性，好像不尝到一点血腥味就不能令他满足似的。这一点让吉尔伽美什总是感到很有趣，因为这个男人会用各种花样只为咬破他的嘴唇。
不过那种尖锐又绵长的痛楚倒是不怎么令人讨厌，吉尔伽美什通常会用同样的力道回吻过去，虽然在这种时候示弱也没什么可耻的。
原本就胡乱披在身上的衬衫又被重新扔回了床上，青年光洁细致的身体就像人间罕有的宝贵玉石，但他又是如此富有生命力。
嘴里还残留着面包香甜的味道。
大概是因为下手重了一点，吉尔伽美什看着言峰绮礼说：“好疼啊。”
语气却是平静的，甚至眼里还残留着笑意。
神父没有因此而用更温柔的力道去抚摸触碰那具完美无瑕的身体。他淡淡地表示：“这种时候表情比语言有说服力多了。”
吉尔伽美什因为这句话和被施加的痛楚，让嘴角弯出了些许残暴的弧度。不过王从来都不会为此而怪罪绮礼，他只是舔了舔被咬破的地方，然后紧紧环绕住上方正在亲吻他的男人。
金发的王趴在床上，身上不出意外地又被汗水和体液弄得黏腻不堪，但他没有立刻起床清洗的意思，而是朝靠在旁边看书的言峰绮礼伸出手。
“游戏机。”
“什么？”
“本王说，把床头柜抽屉里的游戏机拿过来。”
绮礼一边伸手去最底层的抽屉里摸索出游戏机递给他一边：“你不是很久没玩了吗，怎么突然又想到它了？”
“说什么呢。”吉尔伽美什熟门熟路地开机进入游戏，“本王前几天还……咦？”
他有些不耐烦地按了几下按键，最后烦躁地把机子扔在一边。
“为什么昨天刚刷成完美档案的记录不见了？是哪个大胆的杂种把这么差劲的存档覆盖上来的啊！”
事实是，这台游戏机的确在抽屉了躺了好久了。吉尔伽美什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他还有这个娱乐工具，前几天也根本没有刷出过什么完美存档。言峰绮礼心里如此确认着。
于是他斩钉截铁地说：“不会有人动你的存档。”
“你敢质疑本王的记忆力吗？”
面对吉尔伽美什的质询，神父只是默默地把那台明显已经遭到抛弃的游戏机重新收回抽屉。
“比起纠结于这个问题，我想你更应该去洗个澡。”
没有得到满意答案的王赌气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但是没有几分钟他就因为闷热而重新探出头，盯着言峰绮礼面无表情的脸孔说：“喂，去给本王放水。”
绮礼起身的时候，他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他问道：“言峰，现在是几月份？”
“五月啊。好歹也该有点常识吧，王。”
金发青年愣了一下，确定言峰绮礼没有转身之后，重新把自己扔回了不算舒适的被子堆中。
吉尔伽美什不知为何逐渐出现了魔力匮乏的症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严重，就算是频繁的性爱和额外的魔力补充都不能让他保持长久的活力。作为他的Master，言峰绮礼几乎利用了所有空余时间来寻找原因，最后得出的结论可能还是与逐渐接近的圣杯战争有关。毕竟在同一个地方积聚了如此大量的魔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但是以吉尔伽美什这样的身体状态大概是无法参战的吧。
他并不是缺乏魔力，而是本身可存储魔力的上限值降低了许多。即使补充再多也只会满溢出来而已。
尽管这样的情况怎么样都算不上正常，吉尔伽美什本人却并不十分在意，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他白天依然寻欢作乐、到处游玩，这种日常行动并不会带来特别的负担。但是回到教会之后言峰绮礼就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精神大不如前，随便在沙发上一躺就能沉入梦乡。
某天，绮礼推开门的时候看见他的Servant趴在桌子上，面前是只动了几口的晚餐。在吃饭的过程中睡着还是第一次，神父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把晚餐换成辛辣食物以提振精神。
“去卧室睡。”他推推吉尔伽美什，“还有，能不要用这种方法来抗议我的厨艺吗？”
“言峰……”
隐约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声音。
“本王如果那样使用圣杯……你……”
后面的声音消失在沙哑的尾音里，而且前半句话也因为音量太小而并没能引起言峰绮礼的注意。
“只是想睡觉的话就去卧室睡，现在的你如果感冒会让我很困扰。”
他重复了一遍，用更大的力气去推。吉尔伽美什终于动了一下，一边揉眼睛一边看向打扰他的那个人，眼神几乎没有焦点。
“本王又睡着了……？”
“在我回来之前不知道你已经睡了多久了。”
吉尔伽美什捋了一下头发，露出额头。
“嗯……休息够了。言峰，来陪本王喝酒吧。”
“你怎么突然又想起来要喝酒了？外面那些更加昂贵的酒没能满足你？”
吉尔伽美什扶着桌子站起来说：“没听清楚吗？本王说的是和你一起。”
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一起品尝过言峰绮礼的收藏品，尽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就曾经邀请过言峰绮礼与他共饮。
已经到了十一月，时间也刚刚过了十年。
吉尔伽美什做所有事情的准则仅凭兴趣二字。他有兴趣和言峰绮礼成为搭档及伴侣，他有兴趣包容他所有的愚昧和无礼，他也有兴趣去尝试和那个男人一起生活过短暂而又漫长的一段时间。
就好像现在他突然有兴趣去做十年前热衷的事情一样。对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来说，这些事情都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差别。
“言峰……酒的味道是不是变差了？”
吉尔伽美什皱着眉头说道。言峰绮礼也同样拿起酒杯饮了一口，但是对于味觉本来就已经退化的他来说，尝不出原本的味道也是很正常的。
尽管如此金发的青年还是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果然变得好奇怪。”
他一边这么说一边又倒了一杯。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扫兴。”绮礼按住他的手，“但是我觉得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最好不要喝太多酒精饮料，第五次圣杯战争已经很近了。我不希望再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意外情况。”
“啧。”那双拥有纯粹颜色的眼睛暗了一下，“圣杯战争是一件麻烦的事。”
“觉得厌烦了？”
吉尔伽美什揉了一下太阳穴说：“注意你的言辞。本王十年前就说过会和你一起见证终末，王说过的话永远不会反悔。而且敢质疑王的罪过可是很重的。”
好像是真的觉得自己有些支撑不住，曾经优雅而充满余裕的Servant侧身躺在沙发上，任由言峰绮礼收走了酒瓶和酒杯。
实际上他们只一起喝了三杯而已。
“真不想睡啊……”他罕见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虽然现在的生活一成不变也很无聊就是了。”
神父走过去把手贴在他的脸上：“最近怎么总说些听不懂的话，是发烧了吗？”
“如果发烧能让你把饭做得好吃一点，那也无妨。可惜你这个外道神父反而会变本加厉地制作地狱料理吧。”
他起身说完这句话又重新躺了回去，事实上体温并没有升高的迹象，大概还是酒精的作用。
“如果已经洗过澡的话就躺倒卧室的床上去，如果还没有的话，我去放水。”
听到言峰绮礼这种家长般的发言，吉尔伽美什笑了起来。
“还不快感谢本王把你变得会照顾人了。”
“我并不认为这是美德。和那种评价搭上边我不会感到高兴的。”
本来以为吉尔伽美什会因为自己的揶揄而生气，但是出人意料的，他只是拿起一个靠垫当枕头，稍微蜷缩起了一点身体。
“本王在人世间的十年感到很开心，言峰绮礼。下一次的战争本王也会为你祝福。”
“……？”
在神父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之前，这个任性的英灵就像平时每次陷入睡眠那样，闭上眼睛不再搭理任何外界的干扰。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还站在城堡二楼的走廊上，火已经烧起来了。脸颊能感觉到灼热的温度，天花板上扑簌簌地落下灰尘。
吉尔伽美什发现放过那两个小鬼的原因是因为突然没了杀掉他们的心情。而“衣服被煤灰弄脏”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向来不是会在意那种事的人。
他只想快点甩掉突然从灵魂深处涌上来、撕扯着每一寸身体的巨大空虚感。
他知道有个人的圣杯战争已经结束了。
转身迈开步子的时候，这个飞扬跋扈的英灵罕见地把表情藏在阴影里。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