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太岳和/微辅贤]夜的第X章（第7章）
预警请走：第1章
本章继续太和！弟弟马上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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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石田大和后退了两步，表情凝固在脸上，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故事。
“八神太一我警告你，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抱歉，阿和。”
八神太一的声音嘶哑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抱歉。”
石田大和冷静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接近上班时间，走廊上陆陆续续已有了其他人，于是他抓起八神太一的手腕就往紧急出口的方向走。
“告诉我什么情况。”他抓紧楼梯扶手的栏杆，在八神太一开口前又补充道：“要实话。”
见到石田大和之前，八神太一在脑内进行了无数遍预演，要怎样才能对他说出这个消息。然而他自己心里也乱得很，爆炸的火光和天使兽漫天飞舞的黑色羽毛，让他根本无法好好回想起整个过程，更别说对语言进行粉饰了。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气管和肺里都是未散去的硝烟味。
“一切都和光子郎的预测一致。我们在黑色天使兽发动袭击前锁定了阿岳的位置，他身边还有数名武装人员在，不过很快就被压制完毕。阿岳独自带着巴达兽撤退到新宿的某条街道里，我本想呼叫总部确认指令后再行动，但是阿岳趁这个空隙还是让巴达兽进化了。”
石田大和想到大队人马追捕高石岳的场景，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的弟弟身体向来弱不禁风，那天在游乐园要不是被硬拽着飞奔，恐怕早就被踩成了肉泥。结果现在，居然要动用到DMI的精英战力才能把他逼到绝路，实在是了不得的成长。
“然后呢。”
“新装备的初次实战很成功。黑色天使兽的进化权限被冻结，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八神太一低下头，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
“阿岳他……直接引爆了身上的炸弹。对不起阿和，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他。”
“炸弹……”
这个词汇对于使用数据和数码兽作战的DMI来说着实陌生，反恐防爆是公安的职责范围，也难怪八神太一反应不过来。
石田大和的第一反应是，阿岳一点也不合适跟那种危险的玩意儿沾上边。他小时候玩粗制滥造的玩具枪，都能不小心被零件伤到手指。
“他……有没有说过什么？”
八神太一迟疑了几秒钟，最终还是选择了坦诚。
“他说他已经回不去了，拜托我照顾你。”
他该感谢高石岳的善解人意，至少没有托自己带一句“祝哥哥生日快乐。”
“……”
石田大和望向窗外，眼神像仍然暗沉的天空一样没有焦点。八神太一看到他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手指用力抵住关节，微微的痉挛。
“太一，你信吗。”
八神太一疲惫地抬起头：“什么？”
“你信他就那么死了吗。”
“我当然不愿意相信……可是我亲眼看见的。”
“我知道你不会说谎。”
石田大和捏紧拳头抬起手，八神太一以为他要给自己一拳，于是闭上眼准备承受石田大和的怒火。然而冲击和疼痛迟迟没有来临，石田大和只是轻柔地抹去了八神太一脸上的灰痕——现在他知道了，那是爆炸物的残留。甚至可能带着人体组织。
“他现在人在哪里？”
“……停尸间。大辅负责勘验。”
话音未落，石田大和已经像风一样从他身边掠过，朝那个极少人愿意踏足的楼层跑去。八神太一的体力早已濒临极限，但他还是咬咬牙追了上去。
停尸间和解剖室位于地下一层，温度本就比其他楼层更低，再加上人烟稀少，更显得阴森恐怖。
DMI很少涉及人命相关的案件，数码兽死亡后会分解为数据碎片，由数据科负责提取与分析。鉴定科的日常工作，通常是痕迹和化学物质检验、或是伤员和受伤数码兽的伤情鉴定。
这里唯一一次人声鼎沸，就是十一年前的“血色游乐园”事件发生后，几十上百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被运送过来等待检验。除此之外，就只有鉴定科的人员平时会出没于此。
因为过于空旷的缘故，一点点声响都会被放大好几倍。石田大和走出电梯，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静，赶紧停下脚步，并示意身后的八神太一不要出声。
“……就按照我说的出具报告，其他的不要多问。”
石田大和轻而易举地辨认出来，那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属于鉴定科科长。
接下来说话的声音就更具辨识度了，是本宫大辅。
“可他根本就不是！”本宫大辅的气势丝毫没有退让，“连尸源的身份都不明确，这份报告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谁都无法承担后果。”他一字一顿地说，“高石岳必须死于昨晚的爆炸。”
科长与机械音别无二致的嗓音，落在石田大和与八神太一的耳朵里，无疑是划破天空的那道闪电。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躲到立柱后，以免对方离开的时候察觉自己的存在。
接下来的对话听不太清楚，不一会儿科长就离开了解剖室，径直走向电梯离开了，并没有发现石田大和他们。
确认电梯已经在鉴定科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停留后，石田大和赶紧来到解剖室门口，可他们谁也不知道密码。八神太一试探着敲了几下门，压低声音问：“大辅，你在里面吗？”
移门很快就打开了。本宫大辅穿戴着全套装备，对两位不速之客的来访似乎并不意外。
“你们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他沉声说道。
“你和科长的对话我都听到了。”石田大和直截了当地提出了最重要的问题：“躺在里面的不是阿岳，对吗？”
本宫大辅不置可否，这样的态度在石田大和眼里等于默认。
已经没有进去的必要了。他对陌生人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没兴趣。
“谢谢你，大辅。”
本宫大辅很少从石田大和嘴里听到这样恳切的道谢，他耸耸肩膀回答：“真要谢我的话，就别进来污染样本数据啦。”
“不打扰你工作了。”石田大和收回差点要踏进解剖室的脚步，“太一，再陪我去找个人吧。”
“光子郎？”
“嗯。”
得到高石岳没有死于昨晚爆炸的消息，八神太一也重新振作起精神。尽管直觉告诉他再追查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但也无法看着石田大和孤身一人而无动于衷。
“你可别让他为难哦。”
“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事，都是已经公开的。”
“好吧——谁叫我答应你的事没做到呢。”
八神太一伸了个懒腰，放松下来之后，困意又席卷了他。离开解剖室的时候，他被地上的台阶绊了个踉跄，不过并没有摔倒，有双手扶住了他。
那双手的温度和尸体没什么区别，要不是八神太一胆子大，恐怕会被吓得灵魂出窍。
“一乘寺？你来找大辅吗？”
一乘寺贤点点头，整个人看起来比先前的石田大和还要失魂落魄。没等八神太一告诉他本宫大辅在解剖室里，那扇门又一次打开了。
“贤？”这回本宫大辅是真的有点惊讶。
一乘寺贤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前方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壁障，让他无法再靠近。
“阿岳他……在里面？”
他声音很微弱，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稍远些的石田大和就完全听不清了。
“我又害死了别人重要的家人……？”
本宫大辅沉默良久，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了不知名物质的手套，打消了靠近一乘寺贤的念头。
“你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快走吧，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
电梯抵达的提示音回荡在地下室，石田大和按住开门键，提高声音问：“一乘寺，你上去吗？”
一乘寺贤转头看了眼本宫大辅，对方戴着厚重的口罩和眼罩，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嗯，我来了。”
他快步走进电梯，站到另一个角落里。触碰到石田大和视线的瞬间，他深深地低下头，没等到研究科所在的楼层就离开了轿厢。
八神太一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叫嚣着快要散架，再不好好睡一觉恐怕真的会因为劳累过度殉职。
石田大和也差不多，刚踏进宿舍门他就觉得眼前发黑。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接连几波的精神冲击，即便是从小见惯大风大浪的石田大和，也想要做几个小时的鸵鸟。自己的房间装了监控，他实在不愿意回去，于是干脆跟着八神太一回了他的宿舍。
八神太一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占据了本就不宽敞的床铺，只给石田大和留出极其有限的位置。他可不愿意在椅子上凑合，只能紧紧地贴上去，勉强获得一片可以安眠的空间。八神太一的体温隔着两层T恤传递过来，有着火炉般的存在感。
石田大和明明困得不行，可是躺下闭眼之后，脑神经还是过分活跃，不断闪回着今天获得的所有情报，搅得他完全没办法睡着。
他的弟弟还活着，这是最好的消息，也预示着一切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高石岳行踪不明，DMI的高层一定知道什么，然而本宫大辅都被勒令三缄其口，他更不可能问得到答案。
泉光子郎的说法也全在石田大和的意料之中。
“黑色天使兽的携带的病毒类型，与‘血色游乐园’事件中被控制的数码兽同源，但优先级更高——你可以理解为‘宿主’般的存在。所以不太可能是被其他数码兽污染。”
“至于污染的过程是主动还是被动，暂时还没有结论。”
“我个人的判断是，阿岳可以控制黑色天使兽本身，但未必控制得了第二代、第三代的被感染数码兽。”
总是沉浸于数码世界中的青年，对石田大和说出了他力所能及的安慰。
“我想，现在的情况，也许阿岳自己也不愿意看到。”
因为发生了能力范围以外的变异，所以那个笨蛋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加入那个作恶多端的组织，而且一点消息都不给哥哥留下？
石田大和翻了个身，发现半个枕头不知不觉湿透了，一摸脸居然是自己的眼泪。果然生日就是个糟糕的日子，这二十天也是他人生中最混乱焦虑的时光。他想摔东西，想把茶泼到那群只会打哑谜的老头子脸上，想找人狠狠打一架，然后骑上摩托天涯海角把弟弟找回来。结果不仅一件事也没做到，还只能埋在枕头里发泄他的懊悔与无力。
无所谓了，反正也没人看见他这么丢脸的样子。等高石岳回来了，一定要百倍千倍地让他赔偿。
忽然，他的耳边感觉到了湿热的呼吸。八神太一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来。
“还很难受吗？”
“……废话。”
石田大和没有让八神太一看到自己的脸，不过他猜对方十有八九知道自己在哭。
在这个人面前，已经不需要嘴硬逞强了。
“太一，你说我是不是个不合格的兄长？”
喉咙口被结结实实地堵住了，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眼眶鼻子咽喉都酸得要爆炸。石田大和大口呼吸着空气，想要平息快要决堤的情绪，然而四肢却越来越麻木，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黑暗逐渐占据了他的视野。
他隐隐约约听见八神太一的叹息。
身体被强硬地掰过去，八神太一温暖的口腔和度进石田大和嘴里的空气，把他沉入海底的意识托了上来。意识重新回归了身体，快跃出口腔的心脏又落到原位，四肢乃至五官的麻木也渐渐消退了。
“我没想到，打个瞌睡居然还要来抢救呼吸碱中毒的搭档。”
八神太一叹了口气，捧住石田大和的脸颊。
“好点了没？”
他们不约而同想起昨晚那个吻。石田大和微微一愣，八神太一则是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颊。
自己也说不上来这么做的原因，似乎是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加入DMI前他交往过不少对象，男性女性年长年下都有，初衷是为了排遣初入社会的不安，用丰富的感情经历伪装成厚厚的铠甲。现在他早已不再需要那些，转头一看，才意识到八神太一占据了他七年人生的大部分时间。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连段像样的感情经历都没有。
年轻气盛的男人，出于正常的生理需求，对朝夕相处的搭档产生一点非分之想，也很正常吧？
“不太好。”
金发青年的眼眶仍然有些泛红，八神太一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住，这回轮到他呼吸不畅了。
“不介意的话，可以安慰我一下吗？搭档。”
石田大和的笑容和眼泪都是苦的。八神太一忍不住无奈地想，我宁愿他揍我一拳。
“……我也是个不合格的兄长。彼此彼此。”
时间接近中午，宿舍区变得热闹起来，大家都忙着前往食堂用餐，或是赶去下一场会议现场。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经过的某间寝室中，两个被命运抛起又坠落的年轻人，正在拼尽全力拥抱彼此，用最原始的欲望，对抗这个漫长的苦夏。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