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言金】一天一千字 [旧文搬运-2012.10.2]
拍完大阵仗的最后一场戏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发亮，昭示着黎明将近。
吉尔伽美什盯着前后奔走的道具师灯光师，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整理乱七八糟的场地布景之类，看起来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他。
于是他也不叫人卸妆，甚至没有去洗澡换衣服的打算，直接裹着道具红布往冰冷的石头上一坐。
“绮礼，我饿了。”
为了拍摄效果，吉尔伽美什的脸上和身上都被化妆师拍了一些灰尘，出了汗再被风一吹，又黏腻又寒冷极不舒服。但是此刻的他把身上的各种不适排除了一遍之后，确定了自己的第一需求是食物。
“绮礼，我饿了！”
他拍拍身边的石头，又放大音量喊了一遍搭档的名字。
言峰绮礼不得已回过头来，吉尔伽美什虽然还维持着戏里不伦不类的打扮，动作却是优雅得无可挑剔。
真是本色演出啊。他想。
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助理兼保姆一般的存在呢？
不能再装作没听到了。绮礼揉了揉酸痛的腿走到金发的青年面前，有些无奈地直视对方的眼神。明明视线是在自己下方，那眼神却如同居高临下的王者。
“你觉得现在这种时间那里能找到吃的？”
“我又没要求什么豪华料理，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也没有吗？”吉尔伽美什用他一贯无视常理的语气说道，“不过别提剧组的工作餐和面包，那种东西一口也不想碰。”
虽然语气和他演的那个角色别无二致，但下意识裹紧的布料和微微颤抖的身体仍旧显示出他只是个普通人。绮礼叹了口气，伸出手来。
“你至少先换身正常的衣服才能去觅食吧？”
青年不满地眯起了眼说：“别用那种奇怪的词汇……唔，我的衬衫呢？绮礼先把你的借我穿一下。”
24小时便利店的店员正在打瞌睡，突然被走进来的两个人吓了个激灵。
高个子的黑发男人沉默着挑了几种碗装方便面，身边的金发男人随手指了一种，于是他把剩下的放回架子上。
付了钱，再把面用热水冲泡完毕，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金发男人明显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他接过碗之后也不嫌烫，直接在便利店提供的一方用餐区里吃了起来。
“你不饿吗？”
“还好。”
两人之间的交谈不多，大多数时候只能听见呼噜呼噜吃面的声音。
“快点，吃完回去整理一下，明天……不，今天晚些时候就是庆功会了。”
“……麻烦死了……”
黑发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仿佛有着某种撼动人心的魔力。再仔细观察这两个人都有着出众的外貌，特别是那个金发的青年，他的英俊足以能够让身边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再结合他们的对话来看，果然是这两天在附近拍戏的演员吧。
不知道是因为睡意朦胧还是什么原因，店员完全没有想去索要签名合照的想法。
那是一种奇妙的氛围，让人不忍打破。
一方埋头不顾形象地吃着廉价的方便面，另一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吃完为止，再也没有出声催促。
-Fin-
“吉尔伽美什，说了多少次，洗完澡要把头发擦干。还有，你把床上都弄湿了。”
金发青年对于绮礼的抱怨充耳不闻，反而故意在床上翻个身，维持趴着的姿势看起了床头摆着的书。水珠不间断地顺着纠结成一缕一缕的头发滑落，没几分钟床单上就晕开一片水渍，连书页上都氤氲了痕迹。
明天这几页纸就会皱起来了吧，留下无法恢复如新的难看褶皱。
我行我素的英雄王依旧继续着他那令人困扰的行为，绮礼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样东西，趁英雄王不注意连上电源。
吉尔伽美什被黑发男人压在床上的时候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他熟练地勾上对方的脖子，暧昧地笑了起来。
“什么啊，绮礼，今天这么主动？”
“……”
言峰绮礼依旧沉默着，换用一只手压住不安分的肩膀，另一只手举起了刚才翻找出的那个在吉尔伽美什认知范围外的电器，按下开关。
金色的大猫瞬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挣扎起来。
“……！好热！快把这个令本王如此不适的东西关掉！”
一直不发一语的神父终看见对方的反应，终于有了些许表情。他的嘴角带着小小的弧度，用膝盖压住王用力踹上来的腿，保持着类似格斗的姿势。
这么花力气只是为了帮这个任性的家伙吹干头发而已。
以前绮礼不怎么使用吹风机，他的短发只需要用毛巾擦一下等待自然干就行。但是自从家里多了一个麻烦的存在，许多习惯似乎不得不被强制改变了。
“我觉得吹风机这种东西应该在圣杯给予你的现代知识之内。”他一边用手指梳理着水分不断蒸发、处于半干状态的金发，一边用带有笑意的声音说道，“不过你因为接触到新鲜事物而慌乱失措的样子的确更有趣。”
吉尔伽美什在一开始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热风吓到了。等习惯了之后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过，于是他也没有对绮礼的话发怒，反而有些享受地眯起眼睛。
“哼。那就破例允许你今后也能这么做如何？给王吹头发是你的荣幸。”
神父耸耸肩说：“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地板和床单每次都因为你而变得湿漉漉，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在温暖的风和头发上并不算十分温柔的安抚下，吉尔伽美什很快就成为了席卷而来的倦意的俘虏。
他抓着绮礼的手臂，重新起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来，整个人贴在绮礼的胸膛上。任由风扫过他光洁的额头、每一缕扬起的金丝、还有白皙优美的脖颈。
有些痒。
意识已经遥远了。他恍惚间听见男人关掉了那令人烦躁的噪声，然后那双有力的手缓缓环抱住了他的身体。
-Fin-
吉尔伽美什做事向来不遵循常理。通俗来说，就是经常心血来潮。
比如他有时会在入睡前突然说，绮礼，本王明天要来观摩礼拜，记得用感恩戴德的心情来迎接王的莅临。但是第二天又完全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然后等某天言峰绮礼毫无准备之时，顶着那头显眼的金发出现在教徒的座位上。
神父自然不会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只要这位王的任性不影响他的日常工作、不至于暴露身份，随他去就好。
于是当吉尔伽美什在电视中看到新闻，兴致勃勃地提出要守着看流星雨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感到意外。
毕竟他不拉着自己一起已经是好运了。
“真是少见啊，那么喜欢睡觉的你居然有这种兴致。”
“据说是难得一见的天象，作为万王之王的我怎么能错过。”金发的王挥挥手，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要熬夜或者早起对他来说是多么困难的事，“不用担心本王起不了床。绮礼，你好好休息便是。”
对话就在吉尔伽美什自信满满的尾音中结束。
晚上，或者说凌晨3点，设定好的两个闹钟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床头柜那里传来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震耳欲聋地响，言峰绮礼翻个身没能摆脱嘈杂的电子音，完全没了睡意。
转头一看，白皙的睡颜正对着自己。平静得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为了保险起见，两个闹钟都被定成了每个三分钟闹一次，持续三十分钟。绮礼平躺着，开始在心里默默地算着要第几遍才能把吉尔伽美什吵醒。
既然他说了让自己好好休息，就是不需要自己叫他起床的意思吧。这是王某种隐秘的自尊心作祟，如果违逆他一定会被怪罪。所以绮礼心安理得地继续观察着双重闹铃轰炸下吉尔伽美什的反应，果不其然纹丝不动。
他简直像睡在固有结界里。
等到两个闹钟再也没有动静的时候，睡意就再次涌上来了。不过神父的作息一向规律，再过一个小时差不多也到了起床时间，因此他只是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耳边传出细微的嗫嚅声。
“绮礼……闹钟。”
声音细小到让人以为是幻觉。
“时间差不多了吧……为什么闹钟还不响……”吉尔伽美什好似说梦话一样动着嘴唇，发出模糊难辨的音节，“本王早就醒了，等到闹钟响了就起床……”
恶质神父的心情愉快得几乎让他瞬间笑出声，但他还是忍住了，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金发青年往绮礼的方向挪了挪，重新陷入安眠，就如同从来没被任何噪音打扰过那样。
不知道当他睡醒时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绮礼想了想，有些期待地闭上眼。希望他不会迁怒自己，因为言峰绮礼一直遵从着王的命令好好休息，他什么也不知道。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