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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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雪月无双][帝弥雷特]忘掉种过的花-5

预警和前文请见:1  2  3  4



5

贝雷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会儿。

帝弥托利睡不着,闭上眼睛只能看到亡灵的身影,比保持清醒更痛苦。天亮之后他便轻手轻脚地起床穿戴铠甲、整理行装,再次脑海中演练进军路线。

贝雷特睡得很浅,常年的佣兵生活让他对外部环境十分敏锐,听到第一声金属碰撞时,他立刻就醒了。

营帐外面也陆续热闹起来,王国军的士气似乎很高涨。

贝雷特知道这场战役与自己无关,他连帝弥托利的对手是谁都不清楚。他虽然是收钱办事的佣兵,但现在失去记忆又搞不清状况,他不会主动对任何人挥剑。

帝弥托利正在专注地保养他的武器,那是一把看起来就沉重无比的枪,枪刃与寻常的长枪完全不一样,由内而外散发出橙黄的光。贝雷特看清它的形状之后,头脑瞬间清醒了。

那把枪和梦里的帝弥托利所持的一模一样。

梦里的贝雷特没来由的确定,他们所处的建筑就是加尔古·玛库,也正是今天王国军将要进军的目标。梦中的感受太过真切,以至于贝雷特开始怀疑,难道那些场景就是之后会发生的事——帝弥托利将会失去一只眼睛,孤身在废墟里,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帝弥托利……”

他忍不住开口呼唤不远处的金发青年。

帝弥托利回过头,看见贝雷特正准备从床上起来。他的行动敏捷了不少,不再像昨晚刚刚苏醒的时候,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吵醒你了?”帝弥托利放下手中的枪,“如果不舒服的话,你可以一直在这里休息。”

“你……要走了吗?”

“正式开战的时间是晚上……确切说来是深夜。从这里到达进攻地点还要走一段路,还有很多要准备的事,所以我们中午就要出发。”

贝雷特抿了抿唇,他不知道是否该向帝弥托利描述那个梦。开战前说出不祥的预言本就是大忌,更何况他的身份只是区区俘虏,没有任何立场向国王进言。

帝弥托利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兴奋、焦虑或者其他任何情绪,让贝雷特稍许安心了一些。

大概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吧。

“等会儿我会回去瞭望塔,不用派人看守我。我不会逃跑的。”

“没关系,反正只是临时的基地,军队离开之后就会废弃,谁住都一样。”

帝弥托利站起来,小幅度地挥动了一下他的枪,带起的风吹乱了书桌上零散的纸张。

“如果我回不来的的话,你也就自由了。”

“……”

贝雷特忽然有些喘不过气。他确信那不是因为伤势的原因,帝弥托利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像一枚冰锥径直刺进他的心脏,让他感到彻骨的冷意。

外面传来士兵们的呼喊,看来大部队都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帝弥托利刚准备离开,又察觉到贝雷特不太自然的表情,于是停住了脚步。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希望那样的事发生?是王国军的伙食太好了舍不得走吗?”

帝弥托利甚至还有开玩笑的心情,贝雷特抬起头盯着他,那双浅绿色的眼中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最后他只能回答:“我无处可去。”

帝弥托利瞬间想起杰拉尔特闭上双眼时的场景,然后是罗德利古、以及许许多多在战争里失去生命、颠沛流离的士兵和平民。今天的战斗结束之后,恐怕撕扯他的影子又会增加很多。

“也是。”他故作轻松地说,“那你只能祈祷我平安归来了。”

“帝弥托利,要回来。”

贝雷特注视着帝弥托利,用郑重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

 

为了不给王国军添麻烦,贝雷特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外面的喧闹慢慢平息,才踏出帝弥托利的营帐。

放眼四周已经没什么士兵了,只有一些搬运物品的工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贝雷特被阳光照着,茫然的感觉再次席卷了他。帝弥托利和同伴们离开之后,这里对贝雷特来说和荒野没什么区别,整个世界都陌生得令人慌张。

经过昨晚的事,贝雷特对基地的地形大致有了印象。不过俘虏随心所欲地散步终究不太妥当,于是他径直回到了瞭望塔。门口的守卫也不在了,行军床依旧摆放在原来的位置。让贝雷特意外的是,他们离开之前竟然还留了一份餐点给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特意吩咐过。

当怀抱某种期待的时候,时间就会变得格外漫长。贝雷特从瞭望塔门口望出去,远处山峦叠起,隐约可以看到建筑物巍峨的线条。

天空渐渐被夕阳染成温暖的橙色,然后又被深蓝的幕布遮盖。王国军进攻的时刻来临了。

皎洁明亮的月色下,贝雷特闭上眼,仿佛能够听到远处战场传来的兵刃交击的声响。

突然,一阵异样的感觉袭击了他。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视线的是被火光遥遥映红的小半片天空。

王国军的基地里,好像并没有存放引火的材料。

梦中的场景再次闪回到贝雷特面前,这次变得更加清晰。帝弥托利仅剩的那只眼中一片死寂,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

 

——“你来得太晚了,老师。”

 

贝雷特违背了他对帝弥托利的承诺。他快步离开瞭望塔来到训练场,挑选了一把还算锋利耐用的钢剑,然后毫不犹豫地向着加尔古·玛库的方向跑去。

 

风掠过脸颊,胸口未愈的伤传来闷闷的钝痛,连喘气都变得困难。贝雷特完全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他的眼前只有越来越近的火光,以及梦里帝弥托利的脸。

在帝弥托利营房中等待的时候,贝雷特百无聊赖之下研究过桌上的加尔古·玛库地图,对王国军的进军路线大致有了概念。他知道他们会在某处缺失的城墙附近建立堡垒,然后分成几路向大修道院内部突进。

一个人用尽全力奔跑的速度比大部队行军快上许多,没过多久,损毁的城墙就已经近在眼前。着火地点看起来还在更里面,贝雷特刚想往里走,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似的,慢慢停下了脚步。

我认识这里。这个念头猝不及防地闯了进来。

高耸入云的大圣堂在夜晚更具压迫感,贝雷特被巨大的建筑包裹在其中,只觉得周围的所有景象都很熟悉。他感觉自己曾无数次地穿梭其中,踏过刚刚冒出嫩芽的草地,在市集里走马观花地逛逛,与擦身而过的人们打招呼,捡起地上不知是谁掉落的物品。

他预感到接下来将会看到的一切——阶梯、广场、内城、桥梁与大门。他甚至能够想象出伸手抚摸它们时的粗糙触感。

他知道这里不仅是教会的圣地,也是一所学校。再往里面走,会有几间教室,从讲台上向下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学生们或认真或困惑的表情……

思绪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的头痛。贝雷特喘了几口气,着火地点越来越近了,已经可以闻到火焰燃烧时刺鼻的味道。

一路走来可以见到零星的伤兵和驻守堡垒的士兵,有王国军和其他打扮的人,分不清敌友。大部队不在这里,贝雷特不打算与他们交谈,他沿着交战的痕迹深入大修道院内部,终于来到了那片将天空映红的火场边缘。

火势还很大,热浪扑面而来,粗看之下燃烧区域内也没有人,倒是有一些大型的金属零件散落一地,可能是某种被击毁的武器。

帝弥托利的地图迅速在脑内构建起清晰的图景——决战的地方还在更里面,穿过这里是最快的路线。

贝雷特没有丝毫犹豫,屏住呼吸,用最快的速度冲进面前灼热的地狱。

幸好这里原本是一片空旷的地形,燃料都堆在四周,中央还有容许他通过的空间。短短十几秒内,他快速扫视了目力所及的范围,幸好没有看到任何与帝弥托利有关的武器或者装备。

火舌燎过贝雷特的脸颊,让他仅剩的体力也逐渐流失殆尽。

今夜的月亮比以往更大更圆,被火光映衬得有些妖异。它在夜空中冷冷地俯视着贝雷特,同样也俯视着不远处的圣堂里,正在与罪恶之源激战的人们的命运。

贝雷特仿佛不知疲倦般,用剑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向阶梯上攀爬。

这样的状态下即便到达战场,或许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现在的贝雷特没有余裕思考这些,他的耳边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回旋。

这次,不可以再迟到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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