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贤/治贤]All Alone with You（13-14）
本章有前辈年轻时装的B（什么）
===
13
一乘寺贤遭遇“枭”组织残党绑架，本宫大辅也遭卷入，他的数码兽进化为成熟期，帮助他们摆脱了危机。
自从位于工厂地下的据点被剿灭，“枭”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料他们到会明目张胆对DMI收容的人图谋不轨，这或许预示着那群犯罪分子仍在黑暗中蠢蠢欲动。V仔兽的进化则完全是个意外，DMI接到报告后立刻启动S级警戒赶往现场收容，却只见到惊魂未定的两个少年，以及能量耗尽恢复到幼年期、懵懂地眨着眼的豆丁兽。
事件后的很长时间，本宫大辅和一乘寺贤都没见过面。
因为情况复杂，他们必须各自经过多轮独立的询问和笔录，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那是相当漫长的两个月。
解除隔离后，一乘寺贤的第一反应是冲向本宫大辅的房间。可是脚步刚刚迈出，又犹豫着收了回去。
为了确保安全，他暂时被禁止离开基地，除此以外行动自由。然而本宫大辅就未必了。一乘寺贤担心他仍在监管期，考虑周全之后，他还是决定先询问一下引导员。
“柳原先生，是我，一乘寺。”他拨通对方的号码，稳了稳心神才说道，“我已经没事了，请问大辅他……”
“啊，你出来了吗？你在哪，我来找你！”
引导员问清一乘寺贤的位置，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乘寺贤隐约觉得他白头发都多了几根，顿时充满了愧疚。
“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深深地鞠了个躬。
“可以的话，能让我见见大辅吗？”
对方脸上的为难一闪而过，被一乘寺贤轻易收入眼底，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没事吧？”
“本人倒是没事，其实前几天就解除隔离了，比你还早一些。”他的语气有些沉重，“不过一乘寺，这段时间他正在接受心理辅导，你最好先不要去找他。”
一乘寺贤想起本宫大辅最后的眼神。
充满了恨不得把对方撕碎憎恨，却又埋藏着深刻的绝望与无力感，如同凝固成石头的岩浆，黑漆漆压得他喘不过气。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本宫大辅，将他犯下的罪重新撕开，再次赤裸裸地摆在天光下。
他按捺住胸口翻滚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他，很不好吗？”
“唉，毕竟有人死了嘛。”
引导员叹了口气，将这段时间一乘寺贤所不了解的事全部和盘托出。
“绑架你的三个人，在V仔兽EX……哦，这是V仔兽进化形态的名字——在它的的攻击下，一人当场死亡，另外两个重伤送医，最近刚刚出院，被移送到了看守所。”
“什么……”
那个男人从高空中摔落，又恰好撞到头部，任谁都看得出来凶多吉少。然而真正听见这个消息，还是让一乘寺贤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那、大辅他……”
他会因为救我而变成杀人犯吗？一乘寺贤不敢问下去。
“没有，本宫被判定为正当防卫了。而且为了保护你们两个人，之后所有的审讯与宣判流程都不需要你们出现。”
他拍拍一乘寺贤的肩膀，感觉单薄的少年正在微微发抖。
“本宫不需要为此负任何责任，你放心。上级甚至还询问过他的意愿，如果他想的话可以加入特别行动科预备队，不过他似乎明确拒绝了。”
一乘寺贤握紧拳头，他想大声喊不要再让大辅战斗了，不要再让大辅一遍遍地想起那些痛苦的事了。可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失魂落魄的道谢。
告别了引导员，一乘寺贤在走廊的窗口趴了许久，最后还是往宿舍区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又亏欠了本宫大辅一次。
他让本宫大辅的手沾上了鲜血。哪怕那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也无法否认生命沉甸甸的重量。那将成为本宫大辅一生背负的枷锁，而他无法分担丝毫。
一乘寺贤想，他大概再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本宫大辅了。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走到了休闲区域。现在正是拜托办公时间，偌大的空间内没什么人，只有某处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撞击发出的空旷回响。
房间的门牌上写着“健身房A，开放中”。
这是一乘寺贤以前从未涉足的地方，也是个完全与他无缘的领域。这会儿思绪纷乱之下他也不知道去哪儿，于是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门。
偌大的健身房里只有一个人，正在对着沙包练习拳击。他没有戴护具，只在手上缠了些绷带，每一拳都发出巨大的声响，连带着整个架子都摇摇欲坠。
一乘寺贤认识他，特别行动科的石田大和——据说转正测试有多个项目的成绩刷新了历史记录，却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一乘寺贤与他只有一面之缘，除此之外的传闻都是从本宫大辅那里听来的，不过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孔和醒目的金发，整个基地都找不出第二个，所以他立刻就认了出来。
一乘寺贤猜测对方肯定不认识自己，毕竟他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只是专注于自身的动作。一乘寺贤绕到他身后比较远的位置，躲到另一个沙包后面，默默观察着他的动作。
他不懂搏击技巧，翻遍匮乏的词汇库，只剩下直观的感叹：真漂亮啊。
没有任何多余的细枝末节，抬手，出拳，像是逐帧播放的慢动作，直到最后接触的一刻，才迸发出让空间为止震颤的力量。一乘寺贤从四周的镜子里看到石田大和心无旁骛的表情，眼神锋利得像出鞘的利刃，嘴唇抿成一条线，仿佛不会因为任何外界扰动而动摇。
……如果我也拥有他那样的力量，就不会连累大辅了吧。
一乘寺贤这么想着，也学着石田大和的样子，朝沙包用力打了一拳。
沙包比想象中坚硬沉重许多，这点力道上去几乎纹丝不动，倒是骨头因为反作用力而隐隐作痛。
一乘寺贤突然非常不甘心。
这个瞬间，他无比憎恨弱小无能的自己。如同自我惩罚一般，他咬着牙，想要用上全身的力气再挥出一拳，没意识到石田大和的击打声刚刚已经停了下来。
“这样手腕会骨折。”
石田大和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伸手抵住沙包外侧。
“你是谁？好像有点眼熟。”
“我……前辈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一乘寺贤……”一乘寺贤赶紧收回手，声音越来越小，“是在DMI生活的……”
“诶……小孩子啊。”
石田大和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于是不再多问。尽管他自己也才成年没多久，却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抱起双臂打量着一乘寺贤。
“没章法乱打一气是不行的。你们应该安排了类似的课程才对？”
一乘寺贤摇摇头。
“啧，都已经待在这种地方了，居然还不教点防身技巧，不知道那群老头子都在想什么。”
与其说石田大和是在跟一乘寺贤讲话，不如理解为自言自语的吐槽。一乘寺贤愣愣地看着他，感觉对方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不好相处。
最后，石田大和活动了一下指关节：“正好闲着没事，我教你好了。”
“诶……诶？！”
一乘寺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石田大和抓住了右手手肘，另一只手则扶住他的胯骨上方。
“要用腰部发力，然后带动整个身体转动才行。但这只是标准的拳击动作，真正到了实战，不会有这么明显的破绽让你正面攻击。”
一乘寺贤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过在对方的带领下，这一拳好像真的更加听话了一点，让沙包晃动得明显比刚才更厉害。
“你可以趁对方抬手防御面部的时候，用左手对腹部打出勾拳。像这样。”
一乘寺贤只觉得有一阵风破空而来，他低下头，发现石田大和的拳头在距离自己十公分的位置停住了。
感知到近在咫尺的危险，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敏锐，一乘寺贤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肌肉还在微微跳动。
“这是可以让人瞬间失去行动力的必杀技。”
“好厉害……”他忍不住问道，“要练多久才能达到前辈的水准呢？”
“呃，我是因为从小和人打架习惯了……从零基础训练的话，得好几年吧。”听到来自后辈真心实意的赞叹，石田大和的表情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有很多速成的实战技巧，对付普通小混混应该足够了。”
“像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吗？”
“我弟弟都能做到，你应该也没问题……唔，你虽然比我弟弟高，但是看起来比他还要瘦弱，要同步提升体能才行。”
还没说上几句，石田大和抬头看了眼挂钟，开始将手上缠绕的绷带解开来。
“我该走了。你一个人别乱碰这里的东西，很容易受伤。”
——前辈有空的时候可以指导我训练吗？我真的很想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这是一乘寺贤差点脱口而出，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请求。
没想到石田大和却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在离开健身房前回过头，随口说道：“如果恰好遇到我也在，你可以和我一起。平时就算了，我大多数时候都在出任务。”
讲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追问了一句：“对了，你几岁啊？”
“十、十六岁。”
金发青年的脸上露出了可以称之为温暖的笑容。
“哦，那和我弟弟一样大。”
14
石田大和遵守了他的诺言。
特别行动科确实忙碌，特别是刚刚转正的新人。一乘寺贤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每天差不多时间路过健身房，终于在第十天再次遇到了石田大和，并且如约得到了他的指导。
他们甚至一起吃了午饭。石田大和对他的食量似乎相当不满，擅自又多加了一份牛排，并且近乎强硬地逼迫他全部吃完才罢休。
因为刚刚剧烈运动过的关系，一乘寺贤倒真的感觉食欲改善了很多，勉强吃下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食物。流了汗之后，连心情也跟着畅快不少。
向沙包挥出的每一拳，都带着想要击碎软弱自我的决心，连石田大和都有点惊讶——这个看似瘦弱又腼腆的少年，竟然会露出如此凌厉的眼神，就像掉进群狼环伺森林的小动物，尽管恐惧不堪，却依旧亮出了尖锐的爪子，准备拼死一搏。
果然是比自己更早生活在DMI的孩子，多少都带着沉重的背景吧。
石田大和不打算追问一乘寺贤的过去，没想到对方主动开口了。
“前辈……特别行动科的工作，很危险是吗？”
“没有想象中那样生死一线，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就是了。毕竟警察和普通处置科搞不定的才会扔给我们。”
一乘寺贤注意到，吃顿饭的功夫，石田大和的通讯器一直有消息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他虽然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神却时刻关注着重点标示出的条目，不会错过任何一条。
“别看基地里风平浪静的，外面的世界可是常常发生各种匪夷所思的事。区区人类就想完全掌控数码兽的力量，不觉得太傲慢了吗。”
石田大和发出毫不掩饰的嗤笑声，没注意到一乘寺贤偷偷跟着点了点头。
“所以前辈加入特别行动科的原因……啊，抱歉，是不是冒犯您了？”
“哦，因为这边开给我的薪水很高，仅此而已。”石田大和耸耸肩膀，“我弟弟还在上学，一直打零工赚钱不太现实，正好我的加布兽可以进化，战斗力也还不错……如果这是只有我可以做到的事，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乘寺贤眨眨眼，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金钱好像从来都没有概念。
自小生活在福利院，后来被“枭”收养，又被扔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度过三年，最后来到DMI基地。他的人生轨迹一直牢牢掌控在别人手里，换个角度想想，也算是不需要为生计发愁。
他对石田大和在这方面的追求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不得不承认，石田大和非常适合这份工作，简直是为战斗而生的男人。
就在此时，一个不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插入了对话。
“哟，阿和。很少看你和别人一起吃饭啊。”
端着餐盘路过与他们打招呼的是一名棕发青年。一乘寺贤认识他，这个人叫八神太一，是整个基地里本宫大辅最崇拜的同龄人。
他放下餐具，有些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打招呼。
这是一乘寺贤头一回近距离与八神太一碰面，之前都只是是远远见过。青年的外表不像石田大和那样出挑，却散发出超越年龄成熟可靠的气质，不愧是特别行动科最受瞩目的新星。
石田大和“啧”了一声回答：“讲过多少遍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很奇怪。”
“哈哈，不要这么无情嘛，搭档。”八神太一全然不以为意，又转向一乘寺贤，“你认识我？”
“是、是的……从朋友那里听说过您……”
“我和这家伙不一样，别对我用敬语。”
八神太一摆摆手，干脆在他们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收获了石田大和不屑的表情。
“你朋友是哪位？”
“本宫……大辅。”
“原来是大辅的朋友！我就说怎么有点眼熟来着……你在观众席看过我们的足球赛吧！”八神太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最近好久没见到他了，他还好吗？”
一乘寺贤低下头，避开了八神太一毫无阴霾的热情。
“大辅他……”
“喂，一乘寺，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自从八神太一出现，石田大和就陷入了微妙的别扭状态，和单独面对一乘寺贤时的沉稳友善全然不同。这会儿他终于按捺不住，端起早就空空如也的餐盘准备离开，结果又被八神太一叫住了。
“阿和，关于数码兽战斗续航的事，科长说要征求每个队员的意见。”
“……非要在午休的时候说这个吗。”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坐回了原位，抱起手臂摆出“有话快点说”的表情。
“数据科计算了近三个月任务总量和数码兽在暴龙机里的能量回复速度，认为特别行动科的排班过于饱和，会有战斗力透支的风险。科长觉得没这么夸张，所以想听听大家的感受。”
“我和加鲁鲁兽一点问题都没有，哪怕再密集也无所谓。”
石田大和扬起下巴，用指节敲了敲桌面。
“话说回来，与其建议特别行动科调整排班，为什么不能想想办法提升回复效率啊？对那些聪明脑袋来说应该不难吧？”
“他们也有难处啦……有这么多紧急任务等着处理，就算有计划估计也排到几年后了……”
“八神太一，你还真会为别人考虑诶。”
石田大和扔下这句话，终于还是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打。八神太一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插不上话的一乘寺贤。
“能跟那家伙面对面吃饭，你真的很厉害。”他由衷地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回去之后，八神太一跟石田大和讨论的话题在一乘寺贤脑内久久盘旋着，直到躺上床依旧不散。
又或者，他只是想找个安慰剂，以暂时摆脱本宫大辅那件事的阴影。
反正也是睡不着，一乘寺贤干脆穿好衣服出门，踏着安全出口的绿光来到电脑室。
这是专门为基地中的青少年们准备的房间，电脑里没有任何涉密资料，他们可以随意使用，也可以自学一些数码兽相关的基础课程。
一乘寺贤挑了台机器坐下，打开暴龙机的模拟后台。
关于如何解决八神太一提到的问题，他在短短半天内已经有了一些头绪——正如石田大和所说，确实算不上难题，投入足够力量研发的话，估计几天内就可以有结果，只是任务优先级的问题罢了。
一乘寺贤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熟练地敲下第一行代码。
他感觉时光仿佛倒流回了六年前。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不眠不休地与数台冰冷的机器相伴，只为了能再靠近哥哥一点。不同之处在于，当年的一乘寺贤被蒙在谎言之中，对自己亲手铸造的罪恶之刃一无所知；而现在，他完全凭借自我意志，想要为投身战斗的人们做些事。
几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到告一段落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进展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顺利，还遇到了不少前所未见的问题。当年在“枭”学到的知识太过片面，一旦换了道题目，就轻而易举地触摸到了天花板。
一乘寺贤揉揉眼睛，打算趁记忆清晰，尽快去图书馆查阅资料。至于早餐，他选择了自动贩卖机里名为咖啡的苦涩液体。
他承认这项研究其实怀抱着小小的私心——如果可以向DMI证明自己“有用”的话，也许有朝一日，能拿回装着虫虫兽的暴龙机。
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周。
如此废寝忘食当然是不行的。研究好不容易有了眉目，一乘寺贤兴奋地站起身，迎接他的却是天旋地转和一片漆黑。
等到恢复意识，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床单，还有床边正在打瞌睡的本宫大辅。
一乘寺贤动了动手，不小心扯动了输液针。他赶紧屏住呼吸，然而本宫大辅还是马上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一乘寺贤觉得本宫大辅好像憔悴了一点，变得有些陌生。他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呢？连消息都没发过一句，彼此心照不宣似的，斩断了所有联系，甚至瞥见对方身影时都要下意识地绕路，像两只齐刷刷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还是本宫大辅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到底在干什么啦。”他皱着眉头说，“没人督促就不主动吃饭，是不是压根忘了自己是人类？”
千言万语在一乘寺贤嘴边转了好几圈，最后只化为一句话：“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万一哪天不小心死掉了都不会被发现，叫人怎么放心走啊。”
本宫大辅的叹息和喃喃自语一字不漏地落进一乘寺贤的耳朵，流入手背的冰凉液体突然有了强烈的存在感，让他狠狠打了个寒颤。
“大辅……要去哪里？”
“本来是打算这几天跟你说的。”
本宫大辅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和他们初见时的一模一样。
“我要去美国参加一个为期两年的研学项目，办完手续就出发。”
TBC
分离是为了让竹马变天降更好的重逢！
